說到鎮國公和鎮國新軍的時候,這姓趙的頓時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朱厚照亦是笑着道:“我不必收拾什麽東西,這兒有地方住沒有?”
“有的,有的。”這趙大哥顯然是個老江湖,隻一看,便曉得朱厚照來路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一般的人,要嘛不是挨不了窮,要嘛就是要躲什麽事,否則誰吃飽了撐着出關去?隻要肯出關就好,何必問人來路?
這趙大哥和夥計低聲議論了幾句,便有人帶着朱厚照和錢謙到後院去歇了。
朱厚照到了後院才知道,這裏已是人滿爲患,天南地北的口音都有,大多是青壯,朱厚照在他們面前,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不過倒也沒人來招惹他,大多則是相互閑扯。
歇了一晚,次日拂曉,便有人來叫大家起來出發了。
果然是那‘趙大哥’雄赳赳、氣昂昂地騎着馬走在最前,幾個壯漢則是在後頭陪同着他,跟着他一路走的青壯,足有一百多。
趙大哥道:“得趕緊走了,再不走啊,可就要遲了,其他的商行,可都已經動身了啊,慢一步就落後于人,都打起精神來,蒸餅路上吃,到了關外,還怕沒有吃的?”
近百人就這樣開始啓程,朱厚照則是瞧着哪裏都好奇,商行給他們發了包袱,裏頭都是一些禦寒的衣物和幹糧,這些自然是錢謙背着,朱厚照反而眼饞那‘趙大哥’的座馬。
那顯然是關外的馬,一看就很矯健,朱厚照曆來是不怕生的,便上前去和趙大哥打招呼:“趙兄,你這馬哪兒來的?”
趙大哥道:“怎麽?喜歡?告訴你,出了關,這樣的馬可有的是。可騎過馬嗎?”
朱厚照點頭道:“騎過。”
尋常人哪裏騎過馬?這趙大哥不由愣了一下,本還想吹噓一下自己的馬術,誰料到朱厚照說會騎,他倒是笑了,便翻身下了馬,爽快地道:“那你來試試看。”
朱厚照也不客氣,接過了缰繩,一踩馬镫,唏律律一聲,便放馬狂奔,足足在官道旁兜了一圈,這才得意洋洋地騎馬回來。
趙大哥和帶來的幾個漢子啧啧稱奇,顯然朱厚照的騎術很不錯,甚至比他們這些人的都好。
衆人低聲議論了幾句,而後趙大哥朝朱厚照招手道:“朱壽,你來,你哪裏學來的騎馬?罷了,我還是不多問了,瞧你樣子,文質彬彬的,看來還識文斷字吧。”
快步跟在朱厚照後頭,一直憂心朱厚照安危的錢謙,聽到趙大哥這話,差點兒要吐血。
文質彬彬?這就是文質彬彬?那我還是謙謙公子呢!
朱厚照随意地點頭道:“識文斷字,也沒什麽難的。”
這趙大哥眼睛放光,道:“很好,這馬就送你了,往後啊,你跟着我,你趙大哥有用你的地方。等出了關,我親自去和東家說,給你加一些薪俸,年輕人,似你這樣的人才,可是不可多得啊,到時你負責教人騎馬,噢,弓箭會不會,套馬杆子會不會用?”
朱厚照道:“弓箭還算純熟,就是套馬杆子不會用。”
趙大哥笑道:“不難的,出去之後,你就曉得了。”
這趙大哥顯然對朱厚照極爲器重,畢竟招人出關,都是些出身不甚好的,但凡是有一些手藝或者家裏有馬騎,亦或識文斷字的,誰肯苦哈哈地出關去?
在趙大哥看來,似朱壽這樣的年輕人,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那些被招募來的青壯,頓時個個羨慕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也是得意洋洋,從前在宮中,雖然是皇帝老子,人人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可是朱厚照卻心如明鏡,他怎麽不知道那都是因爲他的身份而帶來的,可是現在在這裏,憑的卻是自己的本事,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朱厚照騎着馬,也不稱謝,點頭應下。
倒是那錢謙,背着兩個行囊走得累了,氣喘籲籲的,便也尋了那趙大哥,将趙大哥偷偷拉到了一邊,道:“趙大哥,其實我也會騎馬和弓箭的,嗯……也略懂一些讀書寫字……”
“是嗎?”趙大哥顯得很是詫異。
“對,不信,我可以試試。”錢謙躍躍欲試的樣子道。
作爲青壯,實在太辛苦了,沒有馬騎,還要自己背着行囊走那麽遠的路程,便連夥食,都比趙大哥這些人差一些。
錢謙自然也很希望自己能混入管理層,和陛下一樣,享受一下特殊的待遇。
趙大哥不可思議地看着錢謙道:“好,不用試,我信得過。”
錢謙大喜道:“哎呀,趙大哥實在是慧眼識珠啊。”
誰料趙大哥視線一轉,遠遠朝朱厚照招了招手,朱厚照便打馬過來道:“趙大哥有什麽吩咐?”
趙大哥喜滋滋地道:“小朱啊,從今兒起,你便做我副手了,這些,這些,還有那些人,都給你打下手。”
說着,趙大哥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幾個老兄弟,道:“總之,我能做主的,你也能做主,咱們好生爲黃老爺效命,将來少不得吃香喝辣。”
這就,又升官了……
朱厚照的下巴都要落下來了,我這還沒出力呢,難道當真是天生有龍氣不成……
朱厚照一時沒想明白,卻很利索地高聲應了一句:“好嘞。”
說罷,他又便興沖沖地打馬跑去隊前了。
錢謙在旁忙道:“那我呢,我呢,趙大哥,我是不是也該……嘿嘿……”
趙大哥的臉上依舊帶笑,卻是深深地看了錢謙一眼,道:“你嘛,依舊做好你的牧人吧,好好努力,将來大有可爲,每月有五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