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認真,似乎自己就是當事人。
葉春秋卻隻是輕輕一笑:“所以需要用時間來證明一切,而想要證明,我得每年掏出一百萬兩銀子,這厮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果然是臭不要臉。”
唐伯虎心疼了,錢雖然不是他的,可是想到葉春秋将這些銀子,拿去證明一件看上去似乎很淺顯的事,他便感覺自己的心在抽搐。
希望銀子花的值,不然虧大發了。
葉春秋反而很鎮定,笑着安慰他:“可是我很有信心,人各有不同,這種族,按理來說,也是各有天賦,這其實也沒有錯。可是,我還想試試。”
試試……
還有信心……唐伯虎感覺自己要瘋了。
葉春秋淡淡道:“就請唐先生修書一封,禀告朝廷吧。”
唐伯虎隻好點頭。
…………
大漠上,一座巨大的營盤露漸漸在夕陽之下露出了輪廓,無數的篝火點起,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還有晃晃而動的人影。
這是一座臨時的營地,五萬鐵騎在巴圖蒙克地帶領下,試圖一鼓作氣,直撲長城一線,當然,這一次的目标,卻不是那冰冷和高聳的關牆,而是巴圖蒙克想要會一會自己的老朋友。
而在這時,快馬抵達了大營,一個氣喘籲籲的斥候火速抵達了這裏,而後将一封密信送到了巴圖蒙克手裏。
巴圖蒙克接到了信,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整個人暴戾了起來,面目猙獰可怖,猶如發怒的獅子,渾身皆散着濃濃的狠厲。
猛地,他一腳踹翻了帳中的火盆,那大火轟的一下燃燒起來,無數火星濺起,紛紛在帳篷裏飛揚,這巨大的動靜讓賬外的金衛吓了一跳,忙是沖了進來。
“大汗。”幾個金衛一齊拜倒在地。
巴圖蒙克憤怒到了極點,他一雙眸子冷冷一眯,宛如尖刀一般滲人可怖,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猙獰至極的從牙齒縫裏吐出話來。
“火篩死了,琪琪格亦被人拿了,那花當,竟又歸順了漢狗……”
他話還沒完全說完,胸膛劇烈的起伏讓他說不出來,他是氣得不行了。
直捂着胸口,面目難看如死,在昏暗的火光下猶如受了傷困獸,隐忍着悲痛,卻怒急攻心,無法發洩。
他娘的簡直可惡至極。
幾個金衛面面相觑,萬萬料不到,會遭遇這樣大的變故。
于是他們一齊視死如歸的道:“願随大汗,爲火篩王子報仇雪恨,殺盡朵顔部與漢狗。”
巴圖蒙克臉色陰晴不定,突然,他眸子一收,閃爍着一股更加滲人的寒芒,他徐徐道:“退兵,退兵吧。”
“什麽?大汗……”
巴圖蒙克不理會金衛們的錯愕,卻是正色道:“此時,不宜進兵,現在還不是時候,暫且退兵,要複仇,也要等到來年,來年召集諸部,再爲火篩複仇。”
他一下子癱坐在了榻上,這顯然是個艱難的決定,他重新拿起了密信,而後咬牙切齒,低聲喃喃:“葉……春……秋……又是你……”
……………………
鎮國府的消息傳遞總是很快,此時的京師天氣已經轉暖,鎮國府這兒許多人已經開始了短衫打扮,這裏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而此時,關外的消息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起初還隻是一些買賣上的事,譬如缺少人手,譬如那兒的物價高昂,諸如此類,可是這一次,鎮國府卻是張貼了告示。
自然,紫禁城裏,卻不似京郊那般,朱厚照這些日子,一直頗爲擔心,葉春秋和山海關總兵的奏報中,提及到了朵顔部反叛之事,于是一時之間,京師震動。
朵顔部一直都是大明的藩屏,一旦反叛,不但助長了巴圖蒙克的實力,同時也使大明除了長城之外,再無可用牽制巴圖蒙克的力量。
一時之間,京中議論紛紛,這滿朝文武,可以對倭國、安南視而不見,可是如那太祖所言,這天下,誰都可以無視,唯獨這北方的虎狼,卻是半分都不可馬虎。
曆朝曆代,多少次的經驗證明,覆滅中(央之)國的,曆來都是來自于北方,從五胡亂華開始,再到靖康之恥,随後蒙古人的奴役,這已給了天下軍民無法磨滅地印象。
現在巴圖蒙克的統一蒙古,已使滿朝文武不安,現在朵顔部似乎又有反叛迹象,其結果可想而知。
朱厚照在暖閣裏,已經召見了許多次的大臣,從内閣到兵部,再到五軍都督府。
他心急如焚,本來他是極放心葉春秋出關的,畢竟青龍距離山海關近,距離朵顔部也近,有這兩大支柱,葉春秋應當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是現在,卻是全然不同了,朵顔部一旦反叛,大明在關外許多辛苦的經營,都将暴露在鞑靼人的鐵騎之下,而葉春秋,亦可能有性命之危,鎮遠國才剛剛建立,就已經風雨飄搖。
滿朝文武,竟是一丁點方子都拿不出,這其實也不怪他們,位列廟堂中樞之人,有幾個對關外有真正的了解呢。
朱厚照每日趴着看那輿圖,想着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心情可謂是糟糕到了極點,這使劉瑾幾個,不得不小心翼翼伺候,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到黴頭。
現在的朱厚照幾乎每日睜開眼睛,問起的第一件事便是:“關外可有消息。”
劉瑾素來知道朱厚照的心思,廠衛那兒,早已四處打探了,不過得來的消息真假難辨,他隻得道:“山海關外,發現了許多鞑靼斥候,奴婢以爲……”
“你以爲什麽?”朱厚照頓時勃然大怒:“以爲巴圖蒙克已經帶兵殺去了青龍?那朵顔衛,實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沒有大明,會有他們今日?探,再探,葉春秋這個家夥,遇到了危險,就該立即回到關内來,他爲何還駐留在外,他的鎮遠國重要,難道他的性命就不重要嗎?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