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裏的藥量多了一些,或是少了幾錢,他隻需輕輕一掂量,都能測出來,不隻如此,隻要在他的抛擲範圍之内,隻需目測,他就能檢測出多大的殺傷。
這是成年累月的操練中耗費了無數個手雷磨砺出來的,至少在這世上,再沒有誰比這個許隊官對手雷更加了解的了。
風向多少,對方的人數幾何,是以什麽形式分散,隻在一瞬間,當他腦海裏有了一個足夠大片殺傷,同時盡力不會波及他人的投擲點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打開了手雷的保險,手中的力道幾何,方向多少,結合風向是否在投擲時有所偏移,這位投擲圈的‘大能’迅速的有所概念,接着,那一枚冒着濃煙的手雷已自他的手裏迅速而出。
近百個鞑靼人蜂擁而上,王子的性命至關重要,眼下,他們一個個提起了長刀,瞬間刀光閃閃,晃亮人的眼眸,他們面帶憤色,殺氣騰騰的一齊爆發出了怒吼。
“殺……”
隻是在這個時候,轟隆一聲,一陣巨響至他們的隊伍中央傳出,這巨大的響動,令他們有些發懵。
轟隆。
無數的濃煙升騰而起,巨大的響動伴随着電光,而這……顯然不是真正殺人的利器,那手雷中的火藥瘋狂膨脹,最後将手雷撕開,于是,藏在手雷中的無數鋼珠****而出,數百鋼珠和彈片一瞬間,便擊在附近所有人身上。
“啊……”
被擊中的人紛紛發出驚恐的痛y-i-n聲,瞬間整個天地都是蒙古人驚慌慌的聲音。
硝煙在彌漫,痛苦的聲音也持續在人天地。
此刻即便是素來勇敢的蒙古人,這個時候也吓尿了,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有恐懼感,他們雖然見識過大明的火器,甚至曾經的大元,也有專門的火器軍隊,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們能夠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和混亂。
僅僅這短暫的片刻數十人立即被打成了血人,其餘諸人,亦都是被震得七倒八歪。也就在短短的片刻,七八十個鞑靼人,竟已是死傷大半,便連附近的不少朵顔人,雖然距離較遠,卻也被飛濺的彈片和滾珠炸傷。
更被炸藥的威力吓得目瞪口呆。
這裏宛如人間地獄,許傑看着自己的傑作,再看着那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的朵顔人和滾在地上哀嚎的鞑靼人,他謹記着葉春秋的命令——格殺勿論。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腰間的君子劍,鎮國府新軍,作戰總有流程,不過無論是手雷或者是其他利器,本質上不過是打亂你節奏而已,一旦對方一盤散沙,終究該是趁你病急要你命的時候,他厲喝一聲:“殺!”
當許傑投擲手雷的時候,生員們即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君子劍紛紛而出。
這劍術的練習,每日不過半個時辰,可畢竟其他的操練,本就是訓練體力,因此許傑一馬當先,其餘人亦是蜂擁而上。
各自以小組的形式,沖入了那哀嚎的鞑靼人陣中,手起劍落,那沒死透的人,被一腳踹翻在地,狠狠的補上一劍。
那受傷不重的想要垂死掙紮,卻是落單,一邊拼命咳嗽,一邊想要後退,卻早被人追上,數柄君子劍一齊刺出。
僅僅一瞬間,一衆苟延殘喘,垂死掙紮的人齊刷刷倒地,橫七豎八的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的,在也沒有聲息。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在轉瞬之間,轉瞬之間,方才還一個個中氣十足,嗷嗷叫着挺着長刀的人,現在便成了案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也隻是這一瞬間,七八十人方才還活蹦亂跳,立即變成了無數截殘屍。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根本就不容花當反應。
等他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族人,也大多是滿臉愕然,顯然連他們都想不到,原來漢軍已經突飛猛進,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列隊厮殺,都特麽的突破了天際。
用了一種完全令人無法想象的方式戰鬥,這種情形,倒是頗像是後世剛剛揍完了某個南洋小強,自以爲自家陸軍依然還扛得住的中華一樣,結果花旗人一個海灣戰争,而後按着大食某國按在地上三位一體的摩擦,各種新式的吊打戰術多管齊下,頓時讓人有一種茫然之感。
花當心裏一沉,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麽,面色發白如死,竭力克制心中的恐懼,猛地高聲一喊:“住手。”
是啊,必須住手,鞑靼人是自己的客人啊,難道作爲主人,怎麽能眼睜睜看到自己的貴賓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至死呢。
那他的計謀失敗不說,恐怕……
可是已經遲了。
火篩驚愕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各種屠戮,等他感覺自己已被吓破了膽的時候,葉春秋已經欺近。
這漢人少年,此時渾身上下都彌漫着一股殺氣,他那清澈的眸子裏帶着幾分殘忍之色,火篩下意識的挺刀,想要一戰,可是那長劍已是快如閃電一般刺來,人劍合一,宛如一枚無堅不摧的弩箭。
嗤嗤……………………
破虜劍已至,一劍刺入火篩的咽喉。
火篩突然不動了,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葉春秋,顯然無法想象,本來是大好的局面,爲何會在一瞬間翻轉。
他張口想說什麽,可是口一張,便是殷紅鮮血自他的口裏,他的鼻孔,他的雙耳噴湧而出。
他渾身猛地開始劇烈顫抖,喉頭的血在葉春秋收劍之時,如蓬頭一般噴出血雨,他呃呃啊啊的發出幾聲怪叫,手裏的刀哐當落地,葉春秋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道:“你父汗不過如此,何況是你呢。”
這想必是火篩這一生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了,他很不甘心的用雙目怨毒的看着葉春秋,接着,他的瞳孔漸漸渙散,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終究跌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