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左右四顧,遠處依舊還有馬蹄聲,再遠一些,便是商賈的營地,身後的生員吹起了竹哨子,大叫道:“準備迎敵。”
大風吹起,篝火的火焰搖曳,還有那無數夜色下的雜草,被風吹得發出呼呼的聲音。
葉春秋卻看向黑暗,眼睛一動不動,他這一次,竟比方才更緊張一些,突然,他大叫道:“高人既來了,爲何不現身?眼睜睜地看着你的人被我殺了個片甲不留,難道你還想躲嗎?”
北風呼嘯,冷風刮面,可是沒有人回應葉春秋。
葉春秋卻是盯着遠處的一處方向,栅欄之後,是一片黑乎乎的雜草,沒有半個人影。
葉春秋卻依舊看着那個地方,大笑一聲,又道:“果然是鼠輩。”
葉春秋收了劍,正色道:“犯我營地的,盡誅無赦,不必守衛轅門,統統在此整裝戒備,你們且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遵命。”生員們轟然應諾。
說罷,葉春秋身形一動,提劍如飛蝗一般射出,他瘋狂地奔跑,卻隻是腳尖掂住地面,整個人便借力彈起,這種感覺,給他一種渾身舒暢之感。
在關内的時候,即便是自家的後園,也難以施展開,可是在這曠野,葉春秋感覺自己渾身的每一個肌肉和骨骼乃至于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讓葉春秋感受到了暢快淋漓。
幾個起躍,已至栅欄處,葉春秋也不攀爬,腳尖狠狠一頓,整個人淩空飛起,越過栅欄,便如飛箭一般,朝着對面營地狂奔而去。
到了商賈的營地,還未等守衛的人問出是誰,葉春秋已躍入營中,而在這裏,熟悉地聲音響起:“要出事了,請諸位兄台照看着這些眷屬,學生出去探一探。”
說話的是唐伯虎,一聽到馬蹄聲,他便感覺不對勁,等到葉春秋的大營方向傳來槍聲,他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此後才發現,自己帶來的車隊,根本不是所謂的酒肉,竟是青霞、曼玉、秋香諸人。
頓時,唐伯虎急得如熱鍋螞蟻,正待急匆匆的要沖出去看看,眼前一花,葉春秋卻已到了他的跟前。
“呀,公爺……”唐伯虎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葉春秋。
葉春秋呼了口氣,道:“不必出去探風了,就在這裏靜候吧,我擔心女眷們有危險,那些刺客盡都被我殺了,外頭策應的馬隊即便是來,鎮國新軍也可以對付,唐兄盡管放心,事情已經結束了。”
唐伯虎這才松出了一口氣,擦拭了額上的汗水,口裏道:“原來是公爺故布疑陣,我還以爲公爺沒有防備,遭遇了襲擊,沒事就好,這些狗賊,真是可惡至極……”
葉春秋的身子也松弛下來,将劍收回鞘中,卻是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營方向,那馬蹄聲如雷一般依舊哒哒哒作響,卻不是越來越近,而是越來越遠,顯然這些人感覺到了情況不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撤退。
“進退有序,這些人,絕不是一群單純的馬賊,他們從我們出京就已經開始盯梢上我們了,而且一路上還做了這樣多的布置,絕不隻是一群宵小之輩。”
唐伯虎面露擔憂之色,而後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他們總算是沒有傷到公爺分毫,隻要沒事就好。”
“不。”葉春秋看着遠處的蒼穹,猶如一片黑幕,天空中沒有半分星辰,夜霧升騰而起。
葉春秋道:“其實方才,還有一個人沒有出手。”
“還有?那麽……”
“我隻是感覺到了一絲殺氣,可是這個人到底藏匿在哪裏,我竟也沒能準備地感知到,隻是知道他一直都在等待時機,先是有八名刺客一同朝我下手,我若是和他們纏鬥一起,隻要稍有一點疏忽,想必那暗中潛伏的人就會抓準時機,毫不猶豫地對我痛下殺手。所以他們真正的殺招,不是這些馬賊,也不是那八個刺客,而是隐匿起來的另一個刺客,這個人,比那八人可怕得多了。”
“連公爺都覺得這人如此厲害?那麽……”唐伯虎後怕不已,随即道:“他爲何沒有出現?”
“因爲我沒有給他機會呀。”葉春秋突然笑了,方才還一副很冷酷的樣子,卻是突然失笑,朝唐伯虎眨了眨眼,接着道:“功夫再高,也怕步槍,鎮國新軍生員們早就埋伏好了,那一輪齊射,八個刺客猝不及防,瞬間便死傷殆盡,那人見尋不到破綻,便不願意冒險,而後消失無蹤。”
“不過,這個人的武功絕是在那八人之上,他到底是誰呢?又是誰背後主使他們?”葉春秋皺着眉頭,看起來像是在問唐伯虎,卻是在問着自己。
葉春秋一臉懊惱之色,随即又道:“這一趟出塞,看來并不隻是表面這樣簡單,或許是京裏的人,也可能,敵人是在關外,總之,就是有人不願意我到青龍去就藩,好吧,帶着人,且先回營,他們應該暫時不敢再來冒犯,今夜好生睡一覺,明日到了青龍,再做打算。”
唐伯虎點了點頭,指揮着女眷和幾個前來護衛的生員動身回程,又與幾個商賈告别。
行到半路,突然有人哎喲一聲,唐伯虎很熱心,一聽便道:“怎麽了,是誰腳崴了嗎?”
黑暗中,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唐先生,是我腳崴了。”
“哎呀,是秋香啊,你怎的這樣不小心,早就叫你到車裏去的,這雖不是座車,是用來拉貨的,是髒臭了一些,可總勝過夜行吧,你真是不曉得照顧自己,來來來,傷在哪裏?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拿個絹兒給我,我隔着娟兒給你正骨,我略通一些醫術,這樣的小疾,卻是不在話下的,是在這裏?你腳真大,将來保準嫁不出去的。别擰我,你是閨秀,怎可對人動手動腳的,這是非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