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個窮的隻剩下錢的土豪啊。
待葉春秋和唐伯虎在這小廳裏坐下,有下人給他們送了茶來。
唐伯虎坐下,學着葉春秋的樣子,淡定地喝起茶來。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就在唐伯虎感覺到不安的時候,外頭卻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叫喊聲:“春秋,春秋……”
聲音很高亢,帶着幾分焦灼,人一進來,便看到了一身欽賜的飛魚服,腰間是一柄繡春刀,他生得很醜,滿臉的絡腮胡子。
此人進來之後,見到葉春秋,便焦急地道:“诏獄那兒有了新消息,哎,本還想去尋你,想不到今日你卻是尋到了我這裏來了,現在廠衛這兒,動向不同了,聽說陛下狠狠地訓斥了甯王一頓,那劉瑾素來是見風使舵的,便立即下了令,讓诏獄這兒好生招待老鄧,老鄧現在的日子,比從前可好了不少了。”
來人乃是錢謙,錢謙面露出幾分喜色,他其實也爲鄧健沒少憂心,雖然他們平日交際不多,可往日也算是共患難過,總也有一些交情,原本以爲鄧健死定了,他正愁着呢,想不到劇情還發生了反轉。
下頭的人就是這樣的,尤其是那些廠衛,完全就是陛下的私奴,一開始聽說鄧健把上高郡王閹了,這老鄧在牢裏的待遇可謂是糟糕到了極點。
錢謙雖然也屬于錦衣衛,可因爲這件案子直接是内行廠接了手的,他是完全使不上力,拼命地打點,才得到一些消息,說是鄧健在詔獄裏的日子很不好過,雖沒有性命之危,卻是受了不少拷打。
而今日卻透出了好消息,劉瑾竟然不但讓内廠那兒給鄧健換了一個幹淨的牢房,還派人進去給他治傷了。
想到這位硬氣的老鄧,錢謙就忍不住露出幾分無奈,道:“這家夥,倒也是真夠硬的,昨日被打了個半死,他偏偏隻是笑,還念詩呢,嗯,叫什麽來着,噢,好似是春秋從前念過的,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個家夥,真是不改本性啊,若不是兄弟,真不願理他。”
葉春秋笑呵呵的道:“好了,不要說獄中的事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會發生什麽,現在廠衛裏頭,有什麽動向?”
錢謙便道:“說來也是可笑,現在錦衣衛,簡直就是形同虛設,大小的事,幾乎是内行廠做主,我這錦衣衛佥事,一丁點用都沒有,劉瑾這厮,真是不要臉,蚊子大的一點權柄,他也不放過,哎……現在我隻能打探一些消息,有些消息還未必準确,都是内行廠那兒……”
葉春秋呷了口茶,想了想,道:“無妨,廠衛裏的事,你不必管了。”
“不管了?”錢謙很是驚訝,顯然對葉春秋話感到不明所以,不禁道:“這是什麽道理,怎麽能不管?鄧健還在牢裏呢。”
葉春秋卻是搖頭道:“守着牢裏沒有用,陛下既然訓斥了甯王,對于廠衛來說,這就是風向,風向都已經變了,他們不敢将鄧兄如何的,多半,那劉瑾對鄧健,會比我們還要上心呢,可是……鄧兄所犯的,必定是死罪,他是你我的朋友,想要救人,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逼甯王謀反。”
逼甯王謀反?
像是沒反應過來葉春秋這話裏的意思,錢謙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句話,随即打了個冷顫,道:“甯王……”
葉春秋看出錢謙的憂色,卻是自顧自的地接着道:“我說的是,在這半月之内,逼迫甯王謀反,隻有他真真切切的謀反了,鄧兄的所犯下的事,就都會變成順理成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可若是甯王一日不反,這鄧兄砍了上高郡王,他就死定了。對于我們來說,鄧兄不能死,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要想盡一切的辦法,采取一切的手段,讓那甯王反起來。”
錢謙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腦子卻是有些眩暈,可是……
卧槽,春秋,你特麽的逗我呢,這就是你的營救之策?
便連唐伯虎也覺得很是不靠譜,怎麽想這件事,怎麽都不覺得……葉春秋簡直是瘋了啊。
這個節骨眼,甯王怎麽還會反呢,他又不是傻子,這個時候怎麽反?即便他做了完全的準備,可也絕不會……
葉春秋卻顯得很認真,事實上,這也是葉春秋所想到唯一的辦法,時間太倉促了,陛下乃至于朝廷不可能爲了一個鄧健,而使諸侯王們寒心,現在朱厚照雖然在敲打甯王,可并不代表,他能抵住這個壓力,何況,這本就是鄧健犯下了滔天大罪,所以随時都可能發生變化。
而想要真正解決這個問題,就是甯王謀反。
葉春秋正色道:“他不反,鄧兄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在葉某人的眼中,鄧兄不但是值得敬佩之人,于葉春秋來說,也是兄弟之情,事到如今,若是他死了,你我即便貴爲王候,又有什麽意義?這件事很重要,參與者不能太多,隻限于今日我們三人知道,錢老哥,别人怎麽看你,我不計較,你做了陛下的義子,可在我心裏,依然還是那個錢老哥,我們也不說虛的,現在我要你做一件事,這并非是拜托你,而是你應做的事,當初我們三人來到了京師,現在我們三人缺一不可,你明白了嗎?”
錢謙雖覺得葉春秋有些不太靠譜,至少他認爲時間太過緊迫,可是仔細一想,葉春秋所說的沒有錯,現在,确實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于是他隻得道:“好,我該做什麽,你盡管放話就是,你說得對,這本就不是春秋拜托我,是我姓錢的該做的事,我今日在這兒交個底吧,我和人交朋友,就從沒有吃過虧,可是自從認識了鄧健,我……我……我他娘的盡做賠本的買賣,可有什麽法子呢,老子也是就他娘的佩服這個家夥,有時恨不得掐死他,有時還得甘願去爲他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