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索性凝立不動了,直直地站着,感覺心裏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體内的熱流四處竄動,在自己的氣血之内遊走,開始還隻是溫熱,可是漸漸的,卻變得炙熱起來。
此時此刻,葉春秋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般,連忙盤膝坐在雪地裏,卻竟不覺得冷,反而是熱氣騰騰,而後整個人竟有些失去意識,模模糊糊的。
這些日子,他雖然東奔西跑,可他也一直不敢耽誤下無影劍,配合着煉體術,每日總會抽出一些時日來練習,他從不指望有什麽蓋世的武功,隻是練劍成了一種習慣,融入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面對這種身體突如其來的變化,雖是意識開始模糊,他卻并不害怕,隻是他拼命地想使自己清醒一些,奈何這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最終漸漸沒了知覺。
一覺醒來,天還是黑的,葉春秋擡眸,卻發現自己在一處陌生的地方,似是香閣,顯得很是樸素,邊上還有打水的聲音,他來不及檢查身體的狀況,卻是無語的發現,自己竟是赤身LUO體。
這絕對是一件詭異的事,葉春秋猛地一坐,便見榻前一人低垂着頭,正用溫水洗着毛巾,她愕然擡眸,見到葉春秋,頓時顯得慌亂,而葉春秋見了她,亦是不禁苦笑,呃……是青霞。
“我……我……”青霞朱唇嚅嗫,老半天方才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清早在後園見了你,你就是這樣子,把衣衫都撕了,身子燙紅,我不敢叫人,怕人瞧見你……你赤身,所以便……便叫了曼玉一道,将你偷偷擡了來,呀,你醒了啊!”
呃……
葉春秋大抵明白了一些什麽。
樓下老太爲何離奇死亡?數百母豬爲何半夜慘叫?女生爲何頻頻失蹤?作業爲何離奇被撕?一男子爲何半夜赤身躺在雪地……
呃……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配方。
不過細細推敲,若是自己是青霞,遇到這樣的事,大抵也隻能這樣處置,她不能叫人,叫了人就不免引來許多人,何況自己的衣服都已撕了,天色已微亮,她就算尋了衣衫來,自己怕也早被人發現了。
好吧,葉春秋也是無可奈何了,搖了搖頭,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有衣衫嗎?”
“有,有的,叫曼玉去置辦回來了,公爺放心,府裏的人,都以爲公爺一早就出門去了。”青霞驚魂未定,又顯得很是羞怯。
想了想,葉春秋才道:“我睡了多久?”
聽青霞剛才話裏的意思,他不可能還是在那個晚上了。
青霞也不遲疑,便道:“已是十二個時辰了,天又要涼了。公爺出了一日的汗,我和曼玉雖也略通醫術,卻也無法救治,若是公爺再不醒,隻怕要請禦醫了。”
葉春秋深深地看了青霞一眼,眼中帶着幾分感激之色,道:“青霞,謝謝你。”
青霞反而有些失落,葉春秋總是對自己客氣異常,總是一種很生分的感覺,倒是此時,她腦裏又浮現了葉春秋赤裸裸的樣子,面色不禁绯紅,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于是她想起該給葉春秋尋衣衫來,便連忙去櫃上取了整整齊齊的一件新衣。
葉春秋起身穿衣。
“我……我來吧。”青霞低垂着頭,手忙腳亂地幫着葉春秋将新衣穿上,剛想要擡頭,卻見葉春秋注視着自己,她連忙抿了嘴,又垂下去。
葉春秋突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怕……”
“呀……怕什麽?”青霞旋即明白了什麽,又道:“沒,沒有的事。”
“本來就沒有,可是被你說的,反而顯得有了。”葉春秋不禁失笑,突然很想安慰她。
青霞道:“還有……正午的時候,聽門房說,陛下派人來召鎮國公了,可是沒有尋見。”
“知道了。”葉春秋說罷,準備走出去,而這時候,他才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
他真切地感覺到,整個人比之從前似乎更加輕盈了許多,耳目也更加靈敏,尤其是眼睛,似乎更加清晰,有一種看到了不同世界的感覺,即便是角落裏一隻蹒跚而行的螞蟻,竟也可以看到他的觸角。
可……這不科學啊……
耳畔,能隐約聽到遠處的北風的聲音,亦能隐約聽見那樹枝被吹拂的的沙沙作響。
可這些都是真真實實地發生着,這是……是因爲無影劍又有突破的緣故嗎?
現在即如此,若是一直突破下去,又會如何?
“公爺要出去?”正在此時,青霞擡眸看着葉春秋問道,她的眼眸裏則是帶着幾分失落。
葉春秋想了想,又坐了回去,道:“現在似乎也無處可去,若是讓人瞧見什麽,對你也不好。”
青霞連忙搖頭打破:“不不不,我……我不在乎的,沒有公爺,我們姐妹早不知流落到了什麽境地了,能像現在這樣已是萬幸,我……我一丁點也不在乎,不在乎他們怎樣看,不在乎有什麽閑言碎語的。”
燈影之下,青霞直直地看着葉春秋,顯得很是認真。
葉春秋便心裏生出了幾分憐惜之心,他抿抿嘴道:“你累了嗎?累了就睡。”他看到桌角的一疊書,不由道:“你也看太白集?好吧,我看會兒書,待到天亮就好。”
青霞颌首,心裏更加有些失落,公爺還是這麽的‘客氣’,這種客氣,令她感到一些疏遠。
心裏悶悶的,卻還是乖乖地地睡了下去,可過了好久,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及到半夜,不知多少時候,總覺得好似是睡意襲來,卻聽自己身後微微一動,卻是葉春秋給她掖了掖被子,她嬌軀一抖,故作不知,等她淺睡了片刻,卻是發現天色已亮。
當青霞擡眼看去,葉春秋已經精神奕奕地站了起來,正準備動身離開。
見青霞已經醒來,葉春秋朝她笑了笑道:“天色看來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嗯……好吧,我光明正大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