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們放肆!”大内義興暴怒,伸手要拔刀。
恰在此時,許多武士如潮水一般的并非朝着這兒湧來,他們全副武裝,這些人絕大多數是職業軍人,顯得極爲彪悍。
另一邊,又有農夫開始組織起來,紛紛集結,他們各自備了弓箭和武器,雖然大多殘破,卻被驅趕到了後陣。
作爲室町幕府的近畿和重要的港口,再加上近來國内的各種戰亂,使得整個浪速已成了驚弓之鳥,雖然他們極少參與這些攻伐,卻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而那一艘艘的艦船,依然隻是停泊在水面上不動,似乎也沒有人準備下船登陸。
這令方才緊張得全身繃緊的的武田弘毅終于松了口氣,他心裏不禁在想,來往的商人從未提到過大明有這樣一支艦隊,可即便如此,這艦船龐大,可是船身卻是狹小,理應不可能裝載太多的士兵。
三十艘船,滿打滿算,也不過是數千人而已,或許這個數目,與浪速的武力勢均力敵,可是武田弘毅依然有信心,将他們拒之國門之外。
這裏有很多以商人名義,實則卻是盤踞在大明外海的倭寇出沒,絕大多數倭寇,對于明軍的描述都是不屑于顧,帶着深深的嘲諷。
這也是爲何武田弘毅鄙視大内義興的原因。
傾巢而出的艦船,居然被明軍擊潰,這在武田弘毅眼裏,大内義興這個管領簡直就是倭國的恥辱。
此時,密密麻麻的兵衛已經靠近了港口。
而大内義興卻是沒有阻止,征夷大将軍足利義材似乎想說什麽,卻被大内義興攔了下來,大内義興目光幽幽,飛快地掠過一絲冷意,像是看熱鬧似的,卻是對那幾個武士道:“我們一起去安全的地方,保護将軍的安全。”
幾個武士方才在猶豫片刻後,擁簇着二人動身。
足利義材低聲怒道:“爲什麽不告訴他們……”
大内義興道:“請将軍去安全之地。”
他沒有回答足利義材的問題,而足利義材出于對大内義興多年的敬畏,卻也沒有繼續追究,他們疾步進入街町,這裏已是空無一人,可是大内義興還是覺得不安全,指着遠處一座山上的寺廟道:“我們去那裏。”
…………
此時,在海岸邊上,烏壓壓的兵衛們一個個提着鳥铳和刀劍,目不轉睛地看着海面那停泊不動大船。
那大船久久沒有任何反應,這顯得有些蹊跷。
武田弘毅有些不耐煩起來,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明軍畏戰了,想必是明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反應如此之快,覺得襲擊沒有得逞,所以不願意登岸了。
武田弘毅經曆過不少戰争,因爲自從幕府沒落之後,總會有人垂涎浪速的财富,他們的船隊也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抵達這裏。
而擅長于防守的武田弘毅也總會将這些人打的落花流水,他甚至對明軍心裏生出了鄙視之心。
即便是偷襲沒有得逞的對手,往往也會毫不猶豫地登岸決戰,即便是失敗,那也是武士的行爲,可是這些明軍,卻是龜縮起來,實在顯得可笑至極。
武田家的黑旗此時迎風飄揚,獵獵作響,武田弘毅豪邁的看着許多武士身後插着的小旗,旗幟上有自己家族的紋章,他心裏生出了豪邁之感,武田氏在此鎮守這麽許多代,這裏從未有失。
隻是,就在所有人都顯得不耐煩的時候,那對着陸地的船身,卻突然張開了一個個方孔,方孔之内,一門門的炮管探了出來。
自然,陸地上的人是難以發現的,因爲在他們眼裏,即便是那佛朗機艦,也不過是半個屋大而已,因爲距離太遠,他們能分辨的不過是帆布和船身。
可是在大船的甲闆上,葉春秋卻是通過望遠鏡将陸地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岸上那密密麻麻的倭軍,葉春秋抿嘴微笑,而後放下了望遠鏡,随即吩咐道:“攻擊。”
帆船上,升起了傳令的小旗。
于是各船傳出了哨響,哨子傳入了炮艙,觀察員立即打起了精神,他們早已将陸地上的敵人觀測了個一清二楚,于是厲聲道:“向東三十度,距離伍佰步,準備……”
炮彈已經上膛,每一個炮手都顯得自信滿滿,他們的自信心在經曆了炮戰之後,已經變得十足起來,他們熟稔地裝填了炮彈,通過放上的鏡子開始進行校準,每一個人都顯得極爲認真。
“四号位完畢……”
“九号位完畢……”
一個個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還未等觀察員發令,李源号的炮聲便率先響起。
觀察員立即大呼:“射擊!”
“射擊!”每一艘艦船,幾乎同時下達了命令。
二十七艘戰艦,近三百五十門火炮,絡繹不絕地噴吐出火蛇,一如既往的,船身開始劇烈的晃動,硝煙彌漫了艦船,粘稠得即使是海風都無法将其吹散。
一聲巨響之後,港口處的倭人兵衛們差一點便吓得趴在了地上。
倒是有不少見過世面的武士高呼:“不必害怕,不必害怕,這是鐵炮,就是德川家慣用的火炮,他們距離太遠,打不中我們的,不要害怕……”
然後他們擡頭,竟看到無數炮彈帶着尾焰飛速而來。
這樣的距離,分明……是可以擊中他們的。
兵衛們開始出現了一絲混論,凝聚一起的隊列開始出現了松散。
這令武士們惱火,于是有見多識廣的人厲聲道:“隻是鐵球而已,準備有序後退,不必擔心……請務必不要擔心……”
鐵球?
是挺可怕的,能把人砸成肉醬呢,不過他們似乎就未必有被砸中的黴運,某種程度來說,被砸中的機會确實不高。
可是當一枚‘鐵球’砸入了隊伍中間的時候,一聲轟鳴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