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再興看着遠處那一團升起的火焰,頓時知道命中。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船舷也已開火,以至于楊再興沒有再多想,手連忙扶住炮身,這炮身溫度卻是很高,頓時燒得他龇牙咧嘴。
左右兩側包抄的艦船很快發現,這鎮國府水師的艦船竟是可以兩舷同時開火,那一艘艘的炮彈在海上亂飛,被砸中的艦船頓時變作一團火光,無數的浮屍和殘破的船闆飄在海面上,濃煙在海上滾滾。
大内義興已經驚愕得臉色灰敗,短短不過小半時辰,艦隊的損失就極爲慘重,五百多艘大小艦船,竟然折損了六七十之多,海面上,到處是落水的人在呼救。
那濃煙飄來,使大内義興禁不住有些窒息,他拼命咳嗽,想不到自己枭雄一世,居然遭遇了如此敵人。
而實際上,面對這種艦船,大内義興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了,因爲對方根本不是按常理出牌,好在此時諸艦依然奮勇向前,想憑借着艦船多的優勢,與對方進行近戰,密密麻麻的艦船猶如蝗蟲,瘋狂地朝着那鎮國府的水師撞去。
大内義興隻好咬咬牙,命人打起了死戰的旗幟,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唯有死戰到底。
三十艘艦雖然大展神威,卻是像被十倍以上的艦船包圍,無數的艦船冒着炮火遊弋而來,鎮國府水師則是炮火連天。
秦皇号兩側的七十餘門火炮火力全開,一枚枚的炮彈或是跌入海中濺起巨浪,要嘛直接砸中敵艦,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争,而朱厚照此刻瘋狂了。
朱厚照站在甲闆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天上無數的炮彈飛舞,偶爾,有炮彈落地,當一團火球将一艘艦船炸上天,朱厚照立即發出歡呼的聲音,隻怕任何一場戰争,都沒有今日這般令他大開眼界,當越來越多的敵艦靠近,兩側船舷的火炮依然轟鳴,可是這時,在秦皇号上,王守仁已經吹起了哨子。
一聲哨響,在艙底蓄勢待發的鎮國新軍便魚貫而出,很快便有序地集結在甲闆上。
秦皇号上的鎮國新軍一共一百七十人,此刻皆是做好了準備,不但子彈上膛,他們的步槍上也已經配備了刺刀,刺刀被擦得雪亮,在這彈雨和搖晃的船隻上,他們目光炯炯,一如既然的沉穩。
“保護秦皇号。”王守仁在炮聲隆隆和硝煙彌漫之中發出厲吼。
各艦都有鎮國新軍駐紮,現在都在做好了敵艦靠近的備戰準備,雖然對于這樣的作戰方法,以往并沒有演練過,不過此時此刻,鎮國新軍生員個個精神奕奕,渾身彌漫着肅殺之氣。
王守仁不免又添加了一句:“任何人想要登船,都勢必要将他們擊退,保護陛下,保護鎮國公。”
鎮國新軍生員們得令,圍着船舷開始護衛,遠處,炮彈依然在飛舞,時不時傳來轟鳴,也有倭艦在槍林彈雨之中沖過重重險阻,狠狠地撞在了秦皇号上,兩船相交在了一起,可是這佛朗機艦本就堅固,依然穩如磐石,反是那倭船的船體發生了損壞。
倭船上的倭人們一個個猙獰起來,可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一個問題,那便是倭艦大多都是單桅的中小艦船,而且往往船舷較低,畢竟倭艦大多是在渤海或者是對馬海峽一帶活動,這裏的海域相對平靜,所以對船隻沒有太高的要求,某種程度來看,說他們是内湖的尖底船也不爲過,反觀佛郎機這種漂洋過海,可以穿越風暴區域的艦船,對于船隻的要求極高,往往船舷露出海面足足三四丈之高,這巨大的船身,就等于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城牆。
正當倭人們想盡辦法想要抛了鈎子攀爬上船的時候,在他們的上頭,突然從船舷上露出一個個人影,一支支步槍的槍口朝下,對準了他們。
哨聲一響。
接舷的倭船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傳出了步槍的聲音。
砰砰砰砰砰……
依舊還是硝煙彌漫。
無數的米尼彈射出,許多剛剛拔出了刀劍的倭人立即被射殺,船上的其他人叽哩哇啦地大叫,拼命地想要抛了鈎繩,借此攀上佛朗機艦,他們踩着同伴的屍首,猶如瘋了一般,而很快,第二輪齊射便出現了。
砰砰砰……
對于接舷的倭寇們來說,這不啻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因爲在以往的海戰之中,他們大多還沉浸在短兵交接的經驗之中,甚至連尋常的弓箭、鳥铳,也大多配備不齊,因爲在他們看來,海上風大,弓箭很容易發生偏差,而且海上潮濕,也不易保存火藥,再加上鳥铳的威力本就可有可無,在海戰中很難發揮力量,絕大多數人,都是用補包裹了DANG部,頭上纏着汗巾,舉起刀攀上敵艦去撕鬥。
他們哪裏想得到,原來還可以玩出這麽多的花樣。
現在,當船舷上的鎮國新軍生員又冒出頭來,顯然已經裝填好了彈藥,一支支步槍的槍口令他們心中生出寒意。
砰砰砰……
終于……靠近的敵艦崩潰了,許多人紛紛跳海,無數的浮屍在秦皇号周遭,那船已沒有人掌舵,任其在海中飄蕩,反倒阻塞了後來的船隻。
此時,隻見又有一艘大艦想要靠近,許傑諸人也不客氣,見他們幾乎抵達兩百步開外,數個擲彈兵一起投擲出手雷。
轟隆……
無數的電光閃過,還沒聽到哀叫聲,那倭船上的無數人又被炸得飛天!
很顯然,這是一場用熱兵器碾壓冷兵器的戰鬥,很快便見無數殘破的船飄在秦皇号的周圍,海水似乎已經被染紅了。
而炮艙本就是船身較高的位置,并沒有被沖撞來艦船遮擋,依舊轟隆隆地發出轟鳴的聲音。
無論是炮艙,還是在甲闆上的人,每一個人都在戰鬥,炮彈入倉,子彈上膛,刺刀雪亮,偶爾,有兇殘的倭寇攀爬上來,于是挺着刺刀的鎮國新軍便蜂擁而上,将其直接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