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默念,厲害了我的哥,這尼瑪天子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如此高遠的理想,真真是令人望塵莫及。
葉春秋突然覺得,做他的敵人其實挺可怕的,因爲一個高智商的敵人一丁點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敵人,是那種你從來不知接下來他會做出什麽事的人,或者說,就算是你有菜刀,也怕這種腦洞太大的家夥。
對朱厚照,葉春秋也算是甘拜下風了。
朱厚照卻未察覺葉春秋在想什麽,興緻勃勃地拿着海圖鋪好,而後眯着眼,開始在海圖上逡巡。
朱厚照全神貫注地看着海圖,最後用手指着一處海域道:“就在這裏,這是他們北上的必經之路,咱們在這兒截住他。”
朱厚照臉上有着興奮,卻是才發現葉春秋似乎所有所思地想着什麽,口裏連忙道:“春秋,春秋,你有沒有聽朕在說話?”
呃……葉春秋終于回過神,繼續與朱厚照讨論起來。
面紅耳赤地争論了一會兒,朱厚照不禁懊惱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永遠不知道這夥海賊什麽時候會出現,會出現多少人,在海上,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偏偏在京師,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實在不成,索性讓朕親自動手,直接将那劉大夏和盧文傑炸上天拉倒,也省得如此麻煩了。”
葉春秋卻很是謹慎地搖頭道:“不可,他們雖是其中的頭目,可畢竟這些私商是一個整體,而非一家一姓,隻是炸死了一個兩個,在他們那麽大的群體裏,自然很快地有人出來取而代之。就算是把所有人都殺了,陛下可不要忘了,他們的财富還是實力都在海外。而在海外,一旦失去了這些人的約束,那些海賊、私船會如何?他們可能集合一起,成爲一夥強大的海寇,依然會威脅到我大明的安全,又或者各自散去,可是這些人,平時天不怕地不怕慣了。若是化整爲零,各行其是,到了那時,一夥夥小股的海賊四處襲掠,水師畢竟隻有三十多艘船,怎樣尋覓他們的蹤迹?剿滅他們,卻是難上加難的事,所以,必須将他們留着,其一是他們的真面目沒有揭露,陛下動手,勢必造成天下人的群情洶洶,而且牽涉的人太多,會引發很嚴重的後果。其二,我們守株待兔,就是在這兒一步步緊逼他們,使他們铤而走險,到時候,直接将他們包了餃子。”
葉春秋說得謹慎而詳盡,而朱厚照這才道:“可若是不知他們……”
葉春秋目光炯炯,故意地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有一個辦法,這個辦法,臣弟已經說過,隻要臣弟去了秦皇島,他們勢必會出現。現在的三連炸,使得他們的生活不得安生,已使他們恨透了臣弟,巴不得将臣弟除之而後快,而臣弟若在秦皇島,就是他們的機會。”
朱厚照倒是并不擔心葉春秋的安全,畢竟葉春秋經曆過這麽多的風浪,朱厚照都是看在眼裏,現在的葉春秋,并不是輕易就能讓人傷到的人。
不過,他反而對水師不太有底氣,于是道:“可是水師……這水師才操練不久啊,而且即便是得了三十艘船,他們的實力到底多少,卻是不知,何況……哎,朕很擔心哪,他們畢竟積攢了數十年的家底,又熟悉海戰,這若是……”
葉春秋卻是一臉無懼之色地笑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弟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朱厚照便默然地看着葉春秋,不再開口說話了。
葉春秋反而露出了幾分輕松之色,又道;“至少現在,急的不是陛下和臣弟了,反而是那些私商!陛下給他們來了這麽一下,他們一定有朝不保夕的感覺了,就是要如此,讓他們時時刻刻保持這樣的不安,才肯铤而走險,痛下決心。”
看着朱厚照似是明白的樣子,葉春秋便告辭出宮。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急着回家,也不是去了鎮國府,而是動身去了诏獄。
南鎮府司聽說有人要見壽甯侯和建昌伯,這兩位仁兄才剛進去呢。
負責诏獄看守的千戶曾文也算是RI了狗了,這兩位大爺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而你還得盡心照料着,畢竟人家有個姐姐是天底下誰也不敢觸怒的人物啊,從某種程度來說,張太後比天子還難招惹。
面對這麽一對活寶,上一次好不容易地将他們禮送了出去,才剛剛松了口氣,結果沒多久,又給送了進來。
這一次,兩位大爺的心情很糟糕,口裏不停地叫着冤枉,死了娘一樣地撕心裂肺,鬧得人不安生。
甚至,正午準備了好菜好飯送去,結果這兩兄弟都不吃,說是要絕食,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說自己如出污泥的白蓮花,給人潑了髒水,沒法活了,死了幹淨。
曾千戶真的很想揍他們,偏偏不敢。
哎,給錦衣衛丢人了啊,好歹也是人人懼怕的特務機構,來了的人,還沒上刑,十有八九就已經尿褲子了,這下倒是好,遇到這兩位大爺,生生怕诏獄當成了窯子,特麽的還耍起性子來了。
好吧,要冷靜,要沉住氣……曾千戶陪着笑臉,領着葉春秋進诏獄去探視那兩位大爺。
對于這位鎮國公,曾千戶當然也不敢惹,若是整個京師,非要列出一個單子,哪些人是錦衣衛不能觸碰的,葉春秋絕對是名列前十,隻是……
好生生的錦衣衛千戶,而今成了哈巴狗,想想也是醉了。
張家兩兄弟被送去了待遇較好的牢房,這牢裏還算幹淨,兩個兄弟各自跪坐在稻草堆裏,此時正是一副阖目沉思的模樣,放在牢門口的飯菜,早就讓他們給踹翻了,湯汁流得到處都是,張延齡有點兒餓,朝張鶴齡擠眉弄眼,輕聲道:“哥,你餓不餓?我餓了。”
張鶴齡一臉鐵青,瞥了張延齡一眼道:“那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