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催促着車夫前行。
葉春秋見他神神秘秘的,使人不明就裏,反而變得謹慎起來。
心裏不禁在想,陛下這是要做什麽?深夜出宮,不肯登自己的家門,卻是躲在陰暗的小巷,怎麽着,都像是要準備去犯罪啊。
莫不是……去逛青樓?
這樣一想,似乎就覺得合理了,隻是葉春秋不禁心裏惡寒,雖然被人稱作是‘才子’,可葉春秋實在對那些吹拉彈唱的‘佳人’不甚感興趣啊,固然青樓裏總會有許多的佳話,可是……
他亂七八糟地想着,卻見朱厚照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此時正靠在車裏,口裏哼着小調,似乎覺得很是愉快。
葉春秋越感不安,終于忍不住問道:“陛下,這又是演的哪一出來着?”
朱厚照笑呵呵地道:“你先别問,到了地方你就知道。”
馬車并不颠簸,走得也很快,這是一輛很普通的仙鶴車,顯然這一次朱厚照是低調出行,葉春秋越發不放心。
朱厚照卻是躍躍欲試的樣子,好不容易,馬車終于停了,外頭有人低聲道:“陛下,到了。”
朱厚照把車門一推,一股冷風灌進來,便聽朱厚照道:“是這兒?”
“沒,沒錯的。”
葉春秋正也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頭,這地方看着有些眼熟,怎麽像是盧家……
葉春秋心裏還在思量,卻在這時,透過了玻璃窗,葉春秋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隻見朱厚照趁着黑夜,沖出車門,而後從袖子裏竟掏出了一顆手雷,很熟稔地打開了保險。
葉春秋的腦子頓時嗡嗡地響,亂了。
這手雷哪兒來的?卧槽,他保險拉得這樣熟稔,怎麽瞧着都不像是生手啊。
朱厚照丢起手雷來很專業,一個抛擲的動作,便見那冒煙的手雷已是順着院牆進了盧家,然後朱厚照毫不遲疑地沖回車上,氣喘籲籲地道:“跑,快跑,快……”
駕,那車夫得了朱厚照的吩咐,已是拉起了缰繩,馬車急促地滾滾而動。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那突然升騰起來的火焰頓時将馬車上的玻璃映得通紅,無數人的驚叫聲陸陸續續地傳了出來,馬車卻風馳電掣一般,火速逃離了現場。
朱厚照已是一屁股歪歪斜斜地坐在了沙發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
葉春秋木然地看着朱厚照,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陛下怎麽會有手雷?他記得在很久以前就曾吩咐過鎮國府的上下人等,絕不能讓手雷這東西在陛下跟前露臉。
可是今兒就出了這事兒,終究是千防萬防,怎麽也放不過陛下啊!
見葉春秋一臉郁悶地看着自己,朱厚照眉飛色舞地道:“别問,朕要辦的事,沒有辦不到的,幾顆手雷而已,怎麽樣,朕方才英姿如何?”
聽完朱厚照嚣張的話,葉春秋的心裏猶如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大半夜的,你玩這個,你還真是不堪爲人君,還真是夠胡鬧的啊,不過……葉春秋挺喜歡。
此時,又聽朱厚照道:“哎呀,差一點就逃不掉了,這盧家戒備森嚴了不少呢。”說着,摸着胸口,喘息了一聲。
葉春秋便道:“陛下,還有手雷那?”
“沒,沒了。”朱厚照把手一攤,道:“真沒了,朕不騙你的,朕也就弄了幾個,在太液池玩了幾個,就剩下這一枚,想來試一試伸手。”
葉春秋滿是疑窦地看着朱厚照,從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這馬車似乎正是往紫禁城的方向狂奔,葉春秋便道:“陛下,沒了就好,炸了盧家就算了,可不能再滋事了,若是再把那劉太保的家炸了,可要出大事的。”
朱厚照正想着回紫禁城呢,這麽一聽,突然眼眸裏掠過了一絲異色,他立即大叫道:“停車,去劉大夏家。”
當機立斷,該出手時就出手。
果然……
葉春秋在心裏想笑,陛下還藏着至少一枚手雷。
一試就試出來了。
馬車如瘋了一般朝那外城奔去,等到了劉大夏的府邸,朱厚照一鼓作氣沖出,又是像之前在盧家外頭一樣,掏出了手雷,飛快地拉開保險便朝那庭院丢去,接着瘋了一樣沖上車來,發出嘎嘎的低笑:“走哇,快走,再不走,朕就要被抓住了,快走。”
隻可憐那幾個穿着常服的禁衛和車夫,馬不停蹄,又是瘋狂逃竄。
馬車很颠簸,身後的巨響發出,火焰蹿得老高,朱厚照捧腹大笑,興奮地道:“痛快,痛快啊,好久沒有這樣痛快了,娘的,敢搶朕的銀子,今兒不讓你們瞧瞧朕的手段,還以爲朕是病貓。”
葉春秋無語地看着朱厚照,心裏卻在想,不知被人瞧見了沒有。
這一次的事兒可算是真正玩大發了,拿着手雷不但炸了盧家,連劉大夏家也沒有放過,不知道那劉大夏有沒有被炸死,若是炸死了,倒也幹淨了。
葉春秋很多時候,不得不佩服朱厚照的勇氣,或者說,小皇帝簡直他娘的就是LIU氓的祖宗啊,好,你厲害,你會玩。
葉春秋雖然心情愉快,卻還是憋住了笑,不輕不重地道:“陛下,這一口氣炸了盧家,又炸了劉家,這事兒有點大了。
朱厚照笑夠了,肚子還覺得抽抽的,隐隐有些疼,畢竟方才笑得太過了,卻是依舊興緻勃勃的,笑呵呵地道:“哼哼,明兒朕還來。你說劉大夏就是那私商的背後之人,朕願是覺得挺匪夷所思的,不過反正都炸了盧家了,也不差再炸一家了,反正炸一家是炸,炸兩家也是炸!”
葉春秋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隻怕明兒就要沸沸揚揚了,這若是讓人懷疑上了陛下,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陛下方才不在宮中……”
“怕個什麽?”朱厚照豪氣幹雲地道:“朕就炸了,又能如何?大不了,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