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正色道:“準備試射。”
因爲是試射,所以都是研究員和匠人來完成射擊,幾個匠人在颠簸的船上微微顫顫地搬來炮彈,将炮彈自後膛塞入,緊接着關閉了炮門,緊接着,所有人看向葉春秋,葉春秋朝那匠人點頭。
匠人死死地一拉,緊接着,一聲轟鳴,在炮艙内,白煙冒起,仿佛整艘船都在進行震動,可是葉春秋确實不理會這些,扶住身邊的一根支柱,眼睛死死地自舷窗觀察。
便見那炮口方向猛地一下閃過一道亮光,這亮光稍閃即逝,葉春秋根本無從去看到那炮彈飛出的軌迹,隻聽到一聲呼嘯,在幾秒之後,便見數千米之外,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鳴,那榴彈帶着尾焰在入水之後炸開,頓時濺起了數丈高的巨浪,巨浪與硝煙和瞬間産生的火光混雜一起,即便是在艙中隐晦的觀摩,依然可見其巨大的威力。
呼……
所有人震驚了。
至少葉斯和王猛下巴是有些要掉下來的,葉斯在佛朗機,見識過的火炮不少,可是像這樣的,卻是前所未見:“這是奇迹。”他驚喜第繼續道:“絕對是奇迹。”
葉春秋卻是莞爾,這還隻是最粗陋的榴炮呢,又或者說,這隻是在開花彈基礎上改進的‘榴炮’,和真正的榴炮相比,還差一千個開花彈的距離。
此時已經有人放下了小舟,幾個水手與兩個研究員上了小船,努力朝爆炸的方向劃過去,炮彈裏除了塞了鋼珠和火藥,還有染料,他們火速抵達了炮彈大抵的位置,記錄下數據,方才劃回來,那兩個研究員臉色蒼白的爬上甲闆,而後開始彙報數據。
射程兩千步左右,大緻也就是一千多米,這個距離在後世莫說是現代,即便是在南北戰争時期,也屬于渣渣級别,可是在這個時代,至少葉斯震驚了。
他不可置信地以爲自己漢語詞彙上出了什麽問題,于是便又詢問了一遍,在确定得到了一個同樣的答案之後,葉斯隻得苦笑,這個射程,至少比現在的佛朗機炮射程至少要多一倍以上。
緊接着是彙報各種數據,而榴炮的威力,卻是沒有詳盡的介紹,因爲在陸地上,已經有過實驗,大緻的意思是,如果它是一艘船,即便是現在這艘最‘先進’的秦皇号,殺傷力也是巨大,和尋找的鐵炮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葉春秋大緻地看過了數據,旋即交給葉斯和王猛二人看,二人看過之後,也是覺得不可思議,射程提升了一倍以上的距離,根據陸地上的威力測算,具有非常強大的破甲功能,爆炸之後,威力驚人。
王猛倒是還可以理解,畢竟……在他的心目中,這火炮,理應就是一個發射手雷的火炮而已,威力大倒是情有可原,葉斯卻是驚呆了,反複的看着數據,一直處在震驚之中。
緊接着又試射了幾炮,情況大抵都差不多,不過需要改良的地方不少,比如火炮下的橡膠,已經開始有發熱和融化的迹象了,隻怕到時,免不了要增加一些隔熱的材料,随後秦皇号開始返航,接下來,鎮國新軍自會開始生産這種火炮,并且大規模的生産炮彈,等到秦皇島的碼頭大抵修築完畢,船隊就可以去秦皇島進行操練。
返航的路上,葉春秋坐在艙中,王猛陪同,王猛打量着葉春秋,這許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這位恩師,恩師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顯得極爲年輕,隻是他若有若無阖着的目中,卻有一種不符同齡人的深沉,他面帶着微笑,微笑之中帶着溫暖。
此時,王猛想起一件事來:“恩師,這火炮的威力驚人,到時必定是海中的利器,假若被人劫了去,豈不是要糟糕?”
他覺得這是一個隐患,忍不住提了出來。
葉春秋擡眸看了他一眼:“是嗎?他們有火炮,卻有匹配的炮彈嗎?”
“啊……”王猛愣着,說不出話來。
葉春秋道:“就算船上有儲備,可又能用幾日?現在已經不比從前了,至少在鎮國新軍,這一條道是走不通的,這世上沒有神器,神器的背後,是無數默默勞作的匠人,還有無數進行調校的研究員,更有數以萬計的金銀,尤其是這水師,一條船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艦船背後,是否有鎮國府支撐,你不必杞人憂天,怎麽樣,和那葉副官相處的還愉快嗎?”
“還算不錯,佛朗機人這一點很聰明,他們可不講其他的,隻要薪俸按時發放,一日有三餐,他們便肯努力效命。”
葉春秋颌首,一切向錢看,此時的佛朗機人,大抵就是這個心态,沒有錢,你便豬狗不如,可若是有了錢,即便是一個死了丈夫留下一筆遺産四處風流的寡婦兼職交際花,都不知多少人拜倒在其石榴裙之下,一些落魄的貴族更是如此。
而葉春秋所謂的體系支撐,也是有道理的,無論是鎮國新軍還是水師,已經不再單純是靠着幹糧作戰的軍事單位了,他們的子彈和炮彈會大量消耗,他們在遠航之後,需要船工對艦船進行維護和修理,需要更新艦隻,需要源源不斷的炮彈進行試射和操練。
這一些絕不是劫了一艘船就可以看到。
現在,至少已經不是兵變的時代了,絕不是一支艦隊離開了母港,到了某個大陸,就可以打起旗幟來造反的時代。
等抵達了港口,葉春秋依舊上了小舟靠着碼頭登陸,在這裏,早有人給他預備好了馬車,葉春秋上了馬車,徑直回京。
仙鶴車的好處,此時體現了出來,因爲車廂中舒适,而且速度也比轎子要快上數倍,這使得許多人出門在外方便了許多,葉春秋便舒服地靠在車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