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葉春秋繼續道:“而且,我這人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我要打漁的時候,誰都不可以打,我不許諾給誰,在這大明,便是片闆都不能下海,尤其是某些作奸犯科之徒,盧大人,還望你能夠明白,但凡是有鹹水的地方,誰要是敢壞了朝廷的規矩,壞了鎮國府的大事,我就不依,如果有必要,我會翻臉不認人,更有必要的話,我還會殺人,我葉春秋殺了許多人,不差多這麽幾百幾千的人頭落地。”
盧文傑心裏大怒,怎麽也料不到葉春秋竟會如此赤。裸裸地威脅。隻是他卻無法反駁,因此隻能裝聾作啞。
葉春秋看着盧文傑收斂起笑意的臉,徐徐站了起來,道:“秦皇島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既然已經過去,看在同鄉的份上,我會忘記,可是若是再有下次,事情就不會這樣簡單了。”葉春秋說罷,朝盧文傑深深一禮,道:“金子,盧大人想要,不但這三千兩黃金可以送回,葉某人還可以再奉上三千兩黃金至貴府,可是事情,該要講明白,盧大人現在明白葉某人的意思了嗎?”
盧文傑臉色陰沉,不禁道:“鎮國公,這漁可是有人打了幾輩子的,想要搶,牽涉這樣大,哪裏有這樣容易?盧某不過是給人跑腿的小角色而已,這些話,你和盧某說,盧某也不過是給人帶個話罷了,不過……得說明白,這曆來朝廷剿寇,都是越剿越多的,鎮國公卻要小心了,莫要漁沒打着,反被大浪卷上去,海上可不比京師,一個浪頭打下去,可就是萬劫不複。”
“是嗎?”葉春秋直視着盧文傑的眼睛,顯得毫不畏懼,道:“拭目以待吧。”
盧文傑雖是大怒,卻還是幹笑着給葉春秋行了個禮;“盧某告辭。”說罷,便匆匆離開。
目送走了盧文傑,葉春秋的心裏卻是很明白,這一次把話說開了,雙方就都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可是話說回來,這一切都和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從一開始,要的就不是魚,他是漁夫,絕不是坐享其成的食利者。
更何況,憑什麽這諾大的好處要給這些人分享?
至于盧文傑的态度,卻是值得玩味,他威脅了葉春秋兩次,第一次是,直接告訴葉春秋,他這堂堂侍郎不過是個跑腿的人罷了,那麽……真正幕後的人還有誰呢?這隻有天知道。
可是既然此人能讓侍郎跑腿,那麽地位就絕不會在葉春秋之下。
而第二個威脅,則是在剿寇上頭,既然是寇,那麽肯定是海寇,大明的海寇,除了倭寇還有誰?這是告訴葉春秋,逼得急了,就是魚死網破。
葉春秋笑了笑,不以爲意,目光卻是落在一直旁聽的葉松身上,道:“二叔,方才的話,可都聽清楚了嗎?”
葉松道:“都聽清楚了。”
“那麽……”葉春秋道:“二叔理應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葉松道:“立即打探消息,想盡辦法打聽平時和盧文傑走得近的人,還有争取能從某些人口裏得知一些海上倭寇的事,甚至倭國的事,也可趁機打探個清楚。錦衣衛那兒,可以拜托錢大人和俊才,還可以聯絡一些甯波的同鄉,總會有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的。”
葉春秋笑了笑,道:“那就有勞二叔了,小心一些。”
和那盧文傑攤了牌,葉春秋反而一身輕松,小憩片刻,就匆匆去看小海了。
将這洗幹淨和吃飽了的小家夥抱在手裏,葉春秋心裏生出一絲暖意,這個小家夥,才是自己應該保護的人。
小海正在熟睡,葉春秋蹑手蹑腳地将他交給乳娘,便去見王靜初。
王靜初身子虛弱疲憊,不過已經醒來了,正由曼玉小心翼翼地給她喂着米粥。
葉春秋坐在一旁,一臉溫和帶笑地看着她。
王靜初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生出幾許嫣紅,嗔怒道:“夫君怎麽不去會客?”
葉春秋道:“一萬個賓客也比不上靜初,嗯,還有小海。”
曼玉的手顫了顫,手裏的勺子哆嗦一下,差點把粥潑出來,俏皮道:“真是羨慕公爺呢。”
葉春秋不禁道:“羨慕什麽?”
曼玉道:“羨慕公爺有這麽一張巧嘴,我看哪,外頭的人,一萬張嘴也比不過公爺的三寸不爛之舌。”
葉春秋帶着幾分佯怒道:“這是什麽話來着,我是發自肺腑。”
倒是惹得王靜初笑了起來,葉春秋便歎息了一聲道:“哎,陛下總說我太過正經,你們倒好,一個個的編排着說我滑頭!”
王靜初又是笑了,她已經吃了大半碗粥,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不想再進食,便讓曼玉将吃食撤了下去,又讓乳娘把孩子抱了過來。
乳娘按照王靜初的意思,把小海放在王靜初的身邊,而王靜初則是一臉溫柔地看着小海,葉春秋看着他們母子,心裏軟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更加柔和,輕輕地對他們母子道:“以後我們一家人,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
在家中好好地陪了幾天妻子和兒子,葉春秋便不得不又忙了起來,這第一件事就是趕去了天津衛一趟。
研究院的艦炮終于定型,現在已經開始帶着匠人,将艦炮送去天津衛的碼頭試裝。
如此重要的事,葉春秋怎麽能放過呢?他告别了妻兒,匆匆抵達了天津衛,待到了港口,此時匠人們已經開着将艦炮裝上了小船,而後送到停泊在幾裏外的艦船下,上頭的水兵則是放下了纜繩,下頭的匠人用纜繩将這火炮綁了個結實,再由上頭的水兵呼喝着号子,将這火炮拉了上去。
葉春秋也扶着繩梯上了甲闆,匠人們此時也頗爲激動,畢竟辛苦了一兩個月,真正檢驗成果的時候到了,他們指揮着水兵将火炮移至炮艙,炮艙是在甲闆之下,處在船身的位置,這裏原有的火炮,早就撤了下來,因此炮艙顯得格外的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