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道:“可惜陛下來不了,他之前一直跟我說他很有經驗,若是他來了,這生孩子的事,他可以啰嗦上一天,有他指導,事情就好辦了。”
雖是有幾分取笑的意味,可葉春秋隻是想着活躍一下氣氛,好讓王靜初放輕松一些,也好減輕一些王靜初的痛疼。
王靜初卻是不敢笑,葉春秋口無遮攔,可是王靜初畢竟是名門閨秀,卻不敢‘诽謗’聖上的,便瞪了葉春秋一眼道:“胡說。”
葉春秋瞪大了眼睛,道:“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起初也不信的,可是他總是有事沒事的就說羊水啊、妊娠啊、娘胎裏的時候該如何如何之類的,總是說得頭頭是道,很是令人佩服,哈哈,好在他沒有來,他若是來了,卻不知要說多少話了。”
“喂,朕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卧房之外,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
葉春秋愣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了,臉上一時帶着狐疑。
卻又聽外頭又傳來聲音道:“春秋,春秋在裏面嗎?朕聽見你的話了,弟媳你好,朕來了,啊……朕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們的,隻是春秋提起朕,朕思來想去,少不得要應一聲比較好,朕不便進去探望,不過弟媳,你可要小心哪,這生娃娃臨盆,卻是最要小心在意的,記得準備好一團絲布,實在忍不住了,就放到嘴裏咬着。若是出血過多,得讓穩婆趕緊的把孩子拉扯出來,還有,随時要準備好溫水,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得要用溫水擦拭幹淨,剪臍帶的時候,也要小心,得将剪子燒一燒……”
葉春秋一臉震驚。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連忙拍了拍王靜初的手背,低聲道:“我在外頭等你,别怕,你和孩子都一定會好好的。”
接着捏了捏王靜初的手,對一旁站着早就不耐,卻不敢說葉春秋不是的穩婆點了點,才匆匆地走了出去。
到了卧房外頭,果然看到朱厚照站在門外,一見葉春秋出來,神情激動地道:“朕就知道這個時候差不多臨盆了,不信你問劉伴伴,朕用晚膳的時候怎麽說的?朕說今晚說不定就要生了,怎麽樣?朕說的沒有錯吧,後來朕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來看看的好,于是朕用盡了辦法跑來了,誰曉得朕的感覺這麽的靈,你佩服不佩服,佩服不佩服?”
葉春秋看着朱厚照身後劉瑾一副郁悶的樣子,再看葉老太公和葉松等人紛紛到了,俱都一臉無奈。
葉春秋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看着天上的繁星,話說,現在是子夜了,你這天子竟然因爲一個預感,子夜偷溜出宮,就是爲了來這裏證實你的預感?
若是讓朝臣知道了,還不知道那些禦史會怎麽罵。
呃……好吧,這預感還真是靈了!
不過,對于朱厚照久不久的弄出點千奇百怪的事,葉春秋似乎也麻木了,而且也是知道朱厚照其實是一片熱心,臉上倒是沒有如往常朱厚照胡鬧的時候闆着臉,而是帶着幾分笑意道:“陛下聖明。”
朱厚照背着手,神氣活現地道:“别的不敢說,可是說到這生娃娃啊,聖明二字倒是沒有錯,畢竟……朕是很有經驗的。”
葉春秋便道:“陛下不妨到臣弟的書房裏喝茶?”
“不喝。”朱厚照目光堅定地道:“朕就在這兒等着,弟媳雖然身子孱弱,可是……可是……”他本想說,根據朕的經驗,屁股倒是不小,好生養,可突然覺得這話兒不能說,便改口道:“可是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擔心的。”
就在這個時候,從卧房裏傳出了一聲刺耳的叫喊聲,顯然是王靜初因爲疼痛忍不住叫出來的聲音,漸漸的,這些叫喊聲越來越頻繁。
葉春秋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緊張,臉色也越發蒼白,卻是握緊着拳頭,繃緊着臉,定定地站在門外等着。
朱厚照看了葉春秋一眼,眼珠子不由一轉,随即道:“朕瞧着也沒這麽快,還是先去喝茶吧,要不我們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也是幹等。”
葉春秋看了卧房的門一眼,随即點頭。
葉春秋想到現在是初秋,也正是深夜,葉老太公和葉松也在此等着,想到葉老太公年紀老邁,經不得折騰,便讓葉松先送葉老太公回去歇息,等孩子生了,再讓人通知葉老太公。
接着才将朱厚照迎到了這院子裏的書房,這書房其實隻跟葉春秋的卧房隔着一個房間,朱厚照坐在書房裏的沙發上,翹着腿,感歎道:“懷胎十月,真真不容易啊,每次朕的後妃生産,朕就不免想到母後生朕時的辛苦,心裏就不免要感慨一番。”
“陛下說的是。”
葉春秋應着朱厚照的話,可是眼眸一直往門外看出,耳朵也一直地豎着,努力地聽着外面的動靜,就怕孩子出生了,自己不知道。
朱厚照看出葉春秋眉宇間的憂色,便道:“要不還是到弟妹的門外等着吧,這樣你也放心一些?”
葉春秋有些意動,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這裏離着不遠,孩子出生了,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其實葉春秋心裏還是很焦急的,可是想到身邊有不靠譜朱厚照,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又做出什麽不靠譜的事情,心想還是陪着他在書房裏最是妥帖,靜初那邊有那麽多人照看着,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朱厚照便沒有再勸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不由道:“前幾日,魏國公上了奏疏來,這江南沿岸,果然是走私頻繁,看着叫人觸目驚心哪。”
葉春秋終于将目光從門外收了回來,對于朱厚照說的事,葉春秋其實是真的留了心的,不過他很明白,這其實也隻是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