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說出這話後,臉色漸漸多了幾分冷意。
葉松當然知道葉春秋臉色突然不好看,不是擺給他看的,而顯然是因爲倭寇出現的這件事。
葉春秋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又道:“還有什麽消息呢?”
葉松想了想,而後道:“我認得一個朋友,說是現在急的不隻是某些私船,可能倭國許多人也急了,不少人都是靠着走私船發迹的,尤其是江戶那兒,不少大商家都和私船有關系,現在私船的貨運不過去,他們也是損失慘重,而這些大商家,往往和倭國的大名關系匪淺。”
“知道了。”葉春秋沉聲道,對于這些人,葉春秋才懶得理會,現在就是明着打擊你,看你下一步如何。
葉松卻是眯着眼,露出了幾分陰沉,道:“現在最擔心的,其實是倭寇,說不準,接下來倭寇又該猖獗,襲擊沿岸了。”
葉春秋颌首,他很清楚,現在朝廷要緝私,出面的又是魏國公,魏國公是鎮國府的股東之一,怎麽會對他們客氣?
現在那些人也是無計可施,至少在朝廷這一層面,已是沒有了辦法,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不過,也有可能就此偃旗息鼓,金盆洗手。
“其實……”葉松想着措辭,又道:“其實不是特意去了解和打聽這些私商到底有什麽能耐和本事,還真是不知道,這百年來,私商們積攢的财富可謂是駭人聽聞,他們的财富不敢外露,有不少人都藏匿在外島,他們借此大肆地建造艦船,還招募了不少死士,其中有倭人,也有咱們大明的宵小,群居于海外。有的船隊,甚至人數在數千人上下,他們侵擾的,其實不隻是大明的沿岸,那朝鮮乃至安南都是深受其害,尤其是這些年,倭國幕府式微,各地諸侯相互攻伐,有不少失去了主公的倭人武士或是平民紛紛出海,我總覺得,即便某些人肯收手,可是這些海外的倭人和流民,怕也不肯罷休,對他們來說,私貨就是他們的生計,失了這個,他們就形同是喪家之犬了,到時不免會狗急跳牆。”
葉春秋倒是笑了,道:“這不是我們擔心的事,現在是他們該去擔心。”
正說着,卻見葉老太公此時急匆匆地沖進來,大叫道:“你……你們……”
一見到葉老太公,葉春秋連忙站了起來,葉松叫了一聲爹。
便見葉老太公拄着拐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還……還坐在這裏做什麽?生……生了啊……生了啊……”
“啊?”葉春秋驚訝地大叫一聲:“生了,什麽時候生的?”
葉春秋不是糊塗蟲,在葉府裏,能在這個時候說到生了的,當然就是王靜初肚子裏的孩子了。
葉春秋喜出望外,可又有些狐疑,這生孩子理應沒有這樣快的啊。
事實上,這段時間,王靜初臨盆在即,所以葉家阖府都很緊張,穩婆和乳母也早早就準備妥當,就等着臨盆。
掐指算一算,現在大抵也正是時候了。
“不不不。”老太公氣喘籲籲地接着道:“是快要生了,方才我在家裏散步經過你們那院子,正碰上走出來的秋月說靜初的肚子疼,說是羊水也破了,曼玉和青霞已去照看了,也讓家裏的下人去叫那已經住在府上的接穩婆過去了,要生了,要生了,老天保佑,咱們葉家啊……要添新丁了。”
葉春秋二話不說,忙往卧房跑去。
到了卧房外頭,果然見到許多人,隻見丫鬟們進進出出的,一會兒往裏面送熱水,一會兒往裏面送湯羹。
那些人見了葉春秋,紛紛行禮,葉春秋一改從前的彬彬有禮,卻不予理會,冒冒失失地沖進去,便見王靜初大汗淋漓地躺在榻上,是不是地叫着痛,青霞和曼玉則是在榻沿照看,給她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還有多久。”葉春秋不禁問。
曼玉帶着幾分焦急地道:“這……卻是不知了……”
青霞和曼玉都是懂醫理的,卻還沒有過接生孩子的經驗。
葉春秋也是一臉郁悶,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這還沒開始呢!
他蹲在王靜初的身邊,捉住了她的手,一副鼓舞的樣子朝她點頭。
王靜初便恬然朝他一笑,亦是握緊了葉春秋的手,葉春秋卻是從她握緊的手緊,和喘着氣兒的嘴,便知道這生孩子給女人的是什麽。
葉春秋又怎麽不知道在這個時代生産,其實就是鬼門關裏走一遭呢,或許下一刻,可能就是生離死别。
雖然很是焦急和擔心,卻還是朝王靜初笑了笑道:“不會有事的,今兒在這裏給你接生的都是同濟堂的女醫,比尋常的接生婆都要可靠一些的。”
“我不擔心。”王靜初秀眉緊緊地擰着,顯然是在努力地忍着痛,卻還是對葉春秋微微一笑,顯然不想葉春秋爲她太憂心。
葉春秋發現自己手心都是汗,這時同濟堂的穩婆終于來了,是個老嬷嬷,見了葉春秋在這裏,不由皺了皺眉頭,道:“請公爺回避。”
“嗯,等一會,我就出去。”葉春秋多少知道,孩子還沒有這麽快出來,不避諱那老嬷嬷的目光,隻看着王靜初,笑道:“這裏這麽多人,都看着我們,可是想趕她們走,卻又怕待會兒肚子更加疼的時候沒人照料了,哎,有些話想說,好像也是不便。”
曼玉不由道:“少爺要說什麽,無妨的,我們不會四處說的。”
葉春秋與王靜初相視一笑,曼玉便道:“那我們捂着耳朵,少爺快說,快說。”
“别鬧。”青霞低聲掐了一下曼玉的蠻腰。
曼玉便咋舌:“我可沒鬧……姐姐……”
曼玉擡眸一看,卻見青霞的臉上帶着幾分幽暗,她頓時想到了納妾之事,可是這些時日,葉家一直再沒有動靜,可又見葉春秋與夫人相敬如賓,感情深厚,自家姐姐全然成了局外人,曼玉便籲了口氣,不敢繼續胡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