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也是不能怪他,一路上,他心裏是一直記挂王靜初的,既是爲王靜初懷上身孕而沾沾自喜,又是爲王靜初的身體擔心,回到京都後,本是想進宮複命後就立即回去看王靜初,可沒想到進宮後,就又面對了一次的人生考驗,還好最後是有驚無險,而且,竟意外的成了鎮國公。
不過,成爲鎮國公是驚喜,可想起懷了身孕,身體抱恙的王靜初,他還是不免又憂心起來。
此時,連朱厚照想到這事,也立即捶胸地道:“朕真是該死,忘了如此重要的事,甯夏的事,明兒說,明兒說,咱們……先去看弟婦。”
呃……爲什麽是咱們……
卻聽朱厚照理直氣壯地繼續道:“早就聽說了弟婦有孕,你又不在京中,朕想去瞧瞧又覺得不妥,現在你回來就好了,朕正好瞧瞧小侄兒去。事不宜遲,快快走吧。”
呃……
怎麽是比他這個親爹還要着急?
葉春秋隻好匆匆地和朱厚照出了保和殿,外頭早有一輛車在等了,這車巨大,鑲金帶銀,用的乃是紫檀木,又刷了一層清漆,可依舊露出了那紋理,更有一隻五爪金龍盤踞在車頂上,前頭有兩匹馬來拉動。
葉春秋知道,這是車坊專門爲朱厚照定制的車,想不到已經完工,多半是孫琦命人直接送來宮中的。
“這車好,大氣、舒服。”朱厚照得意洋洋地道。
他的評價确實沒有什麽吹噓之處,事實上這輛車不但外觀驚豔,彰顯了尊貴,便連裏頭的内飾,也是奢華到了極緻,車廂裏的每一處都蒙了一層特殊處理過的虎皮,由于車子寬大,所以裏頭的沙發也是厚實無比,前頭的幾子有一米長,五寸寬,完全可以在裏頭辦公,玻璃窗很是寬大,隻要拉開簾子,車子便寬敞明亮,因爲車大,所以車輛減震和平穩性更是驚人,坐在其間,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
朱厚照現在出入,都用這輛‘龍車’,因爲這是現下車坊的技術結晶。
其實制造龍車,既是車坊的政治任務,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葉春秋刻意爲之的手段。
龍車雖是車坊打制,實際上卻是研究院的機械所進行專門的設計,幾乎不計任何成本,而爲了供應宮中,龍車三年一換,這就意味着,每三年的時間,研究所都要拿出渾身解數,來對新一代的龍車進行各種提升,如何做到更加舒适,如何減少阻力,如何加強車身的結構,如何做到更加奢華,這就意味着,每一次的提升,都會出現很多‘小心思’,或者是新的設計,甚至是提高技術和工藝的水平,某些技術,在減少成本的情況下,又可以下放到新一代的仙鶴車中去。
故步自封是不可行的,因爲仙鶴車的出現,雖然有跨時代的意義,可問題就在于,再如何跨越時代,遲早還是有人可以模仿出來,想要真正打造成精品,永遠保持領先的地位,不斷地進行技術儲備,和不斷的改進制造的工藝,可謂是必不可少的。
這龍車,倒是頗有些像是後世不計成本的所謂概念車,是葉春秋培養研究人員的重要手段。
朱厚照舒舒服服地坐上車,卻是朝葉春秋招呼,想讓葉春秋同車而行,葉春秋在這點上卻是顯得極爲謹慎,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願意步行。
朱厚照也沒有堅持,便很惬意地坐在車中厚實的沙發上,整個人幾乎陷了下去,這車子雖然動了,可是坐在這寬大的車廂裏,竟沒有一絲感覺,他現在心情格外的好,自然覺得什麽都好,拉開車簾子,那巨大的玻璃懸窗便出現了,外頭有陽光照射進來,暖洋洋的,葉春秋則在外步行,朱厚照便索性讓車夫故意放慢了車子的速度,省得葉春秋走得急。
數百個侍衛相伴,少不得又讓京師雞飛狗跳一番,尤其是這龍車車廂寬大,幾乎占了半條街,因此龍車所行之處,車輛統統避讓。
如此擾民,葉春秋是不喜歡的,卻也沒什麽可勸谏的,待到了葉家,他歸心似箭,便朝朱厚照行禮道:“陛下,臣先去看看。”
“去吧,去吧。”朱厚照唇邊浮着笑意,很理解地揮揮手。
葉春秋這才小跑着到了葉家門口,門子早就聽到一些風聲,曉得少爺已經回京了,所以一直在外張望,一看到葉春秋回來,立即大喜,朝裏頭招呼了一聲什麽,葉春秋剛剛跨入門檻,便見葉老太公帶着一家子人站在這兒,似是久候多時了。
還是那滿滿的套路,以葉東爲首,幾十個家人一齊行禮:“恭候少爺大駕。”
葉春秋不禁吐舌,接着便見葉老太公捶胸跌足道:“春秋啊,你這是要老夫的命啊,哎,你好端端的,跑去甯夏做什麽,你還要不要命了?哎……可算是回來了,總算還活着,若是當真有什麽意外,這個家還維持德下去嗎,你不爲老夫想,也該爲靜初想一想,你現在是成家立業了,都是快要做爹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會想事,氣死人了,真是氣死人了啊。”
葉春秋忙是朝老太公作揖誠心認錯。
這葉老太公還要抱怨,卻聽有人道:“說的不錯,确實是氣死人了,他還打朕呢,朕不讓他去,他居然拳腳相向,這樣的人,非要好好教一教他什麽叫君君臣臣不可。”
葉老太公本來見到葉春秋平安回來,其實心裏是很歡喜的,剛才那麽罵一通,也不過是履行以下程序罷了,畢竟那事兒,他也略知一二,現在想來,實在是害怕得很,生怕葉春秋再做什麽冒險的事,可是當他聽到一句朕,再看葉春秋身後,有幾個宦官擁簇着一個人進來,葉老太公頓時之間,眼睛都直了。
是……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