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今兒也是早早起了,這是葉春秋和王家成親的日子,張太後早對此期待已久,不過葉春秋明兒才能帶着新婦來謝恩,所以今日這喜慶卻離張太後很遠。
好在清早的時候,夏皇後過來作陪說話,倒是爲張太後排解了不少寂寞。
“那王家的小姐,性子溫良,倒是和葉賢弟是良配,母後這樁賜婚,倒是好呢。”
夏皇後笑吟吟地說着,說的都是一些喜慶的話,張太後便笑起來,道:“是呢,不過早聽說他們是情投意合,哀家呀,不過是趁熱打鐵。不過……”張太後呷了口茶,繡眉輕輕皺着,繼續道:“哀家總覺得,爲何這清早起來,眼皮子總是跳呢。”
夏皇後一聽,忙說:“這是跳喜呢,春秋成婚,不正是喜事嗎?”
“是,你說的沒錯。”張太後也這樣想着,卻總覺得有那麽點點兒不太對,卻忙是掩了這一點點不對,正待要笑着繼續跟夏皇後說話,卻見那小橙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來,驚慌失措地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句大事不好,讓張太後的臉色立即拉了下去,她立即拉長了臉,愠怒道:“這是怎麽了?這樣一驚一乍的?”
小橙子哭喪着臉道:“方才……方才陛下說要抱太子,而後……而後……而後就抱着太子跑了……跑了啊……”
張太後聽了,倒是沒有動怒,隻是帶着幾分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道:“這皇帝啊,年紀也是不小了,而今也已爲人父了,卻還像是未長大的孩子,你看看,看看……就是喜歡這樣荒唐,吃飽了撐着,趕緊哪,好生叫人看着去,他喜歡逗垚兒玩,就讓他好好地玩,抱着跑就跑吧,先帝在的時候,也喜歡……”
“是真的跑了。”小橙子欲哭無淚,拼命地解釋:“一溜煙就走了,奴婢起初也隻以爲是玩玩,誰曉得……不見了蹤影,打探之後方才知道……陛下帶着太子出宮去了……”
張太後剛剛還是哂笑的模樣,一下子,臉上僵住了,朱唇還張着呢,竟是怔了很久才記起合攏,然後她豁然起來,驚慌地道:“這……這又是怎麽了?這是跑去哪兒了……出宮……天……”張太後有些眩暈,幾乎要支撐不住,忙是扶額:“哎……哎……哎……哀家的頭痛得厲害,去找啊……去找啊,去葉家找,肯定在那兒,莫又要個什麽閃失……哎……去葉家……”
“奴……奴婢遵旨……”小橙子縮了縮脖子,很慶幸自己沒有受到責罰,忙是一溜煙地去了。
夏皇後開始聽說朱厚照帶着太子出了宮,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可是聽到張太後肯定地說是去了葉家,這才心中漸安了一些,無論怎麽說,抱走朱載垚的是他的父親,隻是她這皇兒,不曉得會受什麽苦,他父皇肯定是不靠譜的,自然……
這倒應該沒有什麽性命之危,想到陛下出格的舉動,再聯想葉春秋成親,多半是跑葉春秋那兒湊熱鬧去了,她雖然心裏有些擔心,卻想到小橙子立即會帶人去,也就安心不少,便忙是一把攙住張太後,道:“母後,你沒事吧,母後先歇一歇,垚兒那兒,想必是不必擔心的,陛下不會讓他有危險的,何況有小橙子在……”
“這做的是什麽孽,哎……”張太後哀歎了一聲,隻能無力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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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葉春秋和王靜初拜過了堂,差不多就該大宴賓客了,不過眼下卻是到了葉春秋最是期待的環節,接下來該入洞房了。
人生三大喜,其中便有洞房花燭夜,葉春秋此時有些激動,眼看着衆人要擁簇着新人入洞房去,雖然葉春秋待會兒免不得要出來待客,可是想到待會兒的獨處,葉春秋充滿了期待。
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道:“有聖旨,有聖旨來了。”
一聽聖旨,葉春秋倒是松了口氣,他是怕了朱厚照,那份大禮,他可不敢要,小皇帝不靠譜啊,可既然是聖旨,這就不同了,說明陛下沒來,隻是委派了人來放旨意。
可是……這聲音怎麽聽着有些耳熟,卻又聽那聲音繼續道:“快,快,一對新人來接聖旨。”
葉春秋隻好領着王靜初出去,隻是……領頭的一個,不是朱厚照是誰?他的身後則是劉瑾,此時一臉郁悶的樣子,手上抱着一個孩子。
葉春秋呆了一下,才滿心驚訝地道:“陛下。”正待要行禮。
朱厚照卻是闆着臉道:“朕……我乃鎮國公朱壽,奉陛下之命,特來傳旨意。”
鎮國公朱壽……又玩換馬甲這麽個把戲。
葉春秋的臉已綠了。
隻見朱厚照進入了大堂,葉景忙是起身,不敢高坐。
朱厚照卻是正兒八經地拿了一份旨意來,念道:“敕曰:禦弟葉春秋并命婦王靜初者,天作之合也,禦弟成親,朕喜不自勝,心中又生隐憂,禦弟有子乎?”
這種半文不白的奏疏,葉春秋隻要腦子沒壞,就知道這多半是司禮監自己草拟的,和待诏房一點關系都沒有。
隻是……葉春秋的心裏此刻感覺像是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過,這話聽着很刺耳啊,這聖旨的大緻意思是,雖然皇帝聽說他這個禦弟成婚了,不過皇帝心裏卻是生出一股疑問,入了洞房之後,葉春秋你能生孩子嗎?
葉春秋立即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聽朱厚照接着道:“朕思慮再三,乃得一計,今賜朕之子朱載垚與禦弟,乃詐稱禦弟之子,既爲朕對禦弟之大禮,亦乃是祝福璧人早生貴子也,隻限一日,明日歸還。”
堂中的所有人的臉色都黑了下來。
這話的大緻意思是,皇帝爲此很擔憂,所以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決定把自己的兒子朱載垚賜給葉春秋和王靜初做兒子,你說是沖喜也好,說是其他也罷,嗯……限期一天,一天之後,兒子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