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少人自發地去讀書寫字,這兒的夜校一到夜裏,就是人滿爲患,雖然教授知識的隻是一些老童生,沒什麽前途,許多人授館在其他地方不過是得幾斤腌肉而已,而在這裏,卻是另一種方式,許多老先生趕到這兒,随便租賃一個屋子,門口放一個碗,進來願意聽課的,便丢幾枚錢進去,足足講一個時辰,便散課,明日你來不來,也與他們無關,不得不說,有了這個需求,倒是讓不少授館的窮先生尋到了一個出路,現在鎮國府這兒,各種名目的夜課班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雖然教授的都是一些粗淺的知識,基本的識字和算數而已,可在這兒,卻是很受追捧。
造車養活了許多人,而這些養活來的人,同時也漸漸開始了嶄新的生活,葉春秋一直忙着學堂和研究院的事,時間飛逝,轉眼到了半月之後。
這個時候,大婚之期已至,接着便是禮部的官員登門,自是安排禮儀的,畢竟是賜婚,是天下人的表率,怎可輕忽怠慢?因而現在的葉家,已有禮部的官員入駐,這兒該做什麽,那兒要裝飾什麽,指手畫腳的,倒是葉老太公很稀罕這位禮部來的大人,畢竟人家除了爲了宮中的,也算是爲了葉家的體面嘛,于是整日在這府裏跟着那禮官瞎轉悠。
越是這個時候,葉春秋越是無語,婚禮的前一日,葉春秋心情不免激動,卻受命入宮,朱厚照早已精神奕奕在此等候了,他在暖閣裏,顯得格外的神氣活現,道:“老三,婚禮籌措得如何了?”
葉春秋道:“陛下,已經妥當了。”
“這就好。”朱厚照颌首道:“明兒就是你的大婚之期,朕這個做兄長的啊……”說到兄長二字,朱厚照不自覺地擡頭挺胸,挺得意的。
心裏不免轉過許多的思緒,雖然朕不如你,可朕是你的兄長哪,有一句話不是說嗎,長兄如父,咦,好像這個是得等你爹過世之後才能說的,話又說回來,朱厚照突然有個莫名的猜想,這若是将春秋的爹弄死了,豈不……
這個好像很有誘惑力啊,不過也隻是一想而已……
朱厚照總是腦洞很大,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自己跳躍式的思維了,倒是适時地想起了正事,忙端正自己的思緒,對着葉春秋笑道:“三弟,爲兄平時也沒給你什麽好處,倒是盡都仰賴你爲朕鞍前馬後,朕就在想,明日該給你一份大禮,你不必多問,你現在問,朕也不告訴你,總而言之,你明兒等着接恩旨吧。”
朱厚照想到要送給葉春秋的大禮,很得意開心地露出個大笑臉,旋即又想到一件事,轉而收斂起幾分笑意,認真地道:“鎮國新軍要擴招了是嗎?”
葉春秋也不知朱厚照所謂的大禮是什麽,他倒是不敢有什麽期待,反而有點兒……
怎麽心裏涼飕飕的,但願不是什麽胡鬧的東西,這是婚禮啊,人生三大得意的事兒之一,請來了這麽多賓客,若是小皇帝又來玩一票大的,那就真的坑死了。
見朱厚照又正經起來,葉春秋方才松了口氣,道:“是啊,打算擴編五百人,臣弟已經上了章程了,陛下沒有看嗎?”
朱厚照便道:“自然是看過,五百人太少了一些了,不過無妨,一切由你,朕信得過你嘛。”
和朱厚照又說了一些鎮國新軍的事,葉春秋便動身告辭,婚禮要忙的事多着呢,想到從此之後,王靜初便過了門,不用如以前那樣見個面也千難萬難的,葉春秋便樂呵呵的,心裏想到那張端莊而嬌俏的臉,不由生出一絲暖意,其實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将她當做了自己的家人。
臨走之時,朱厚照禁不住又提醒:“記着啊,等朕的大禮。”
葉春秋又是汗毛豎起,後襟發涼,吓得葉春秋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朱厚照是個什麽人呢,曆史上偷偷溜去關外打仗,躲到街上去劫掠民婦,大緻上,屬于那種永遠隻會給人驚,卻很難給人喜的人。
不過……正經起來,其實也還算正常,可是不正經起來……那就是個十足的坑貨了。
葉春秋一肚子的又驚又怕,很不想自己的婚禮之中有什麽遺憾,可是想到朱厚照說到大禮時那賊賊的樣子,而且如此慎之又慎的提醒,葉春秋有種莫名的預感,明兒必定是要大吃一驚……
造孽啊這是。
對于朱厚照,葉春秋很多時候也是無可奈何的,在心裏無奈地搖搖頭,匆匆地回家。
回到葉府,隻見那禮部來的周郎中正在堂中一再告誡着迎親的事,如何迎親,應當說什麽,葉老太公要在哪裏等,葉景當如何,這炮仗放多久。
葉老太公倒真的是聽得如癡如醉,想不到有這麽規矩啊,比鄉下的規矩還多,這規矩越多,他越是喜歡,氣派啊,小門小戶迎親有這麽多規矩嗎?當然沒有,此次婚禮,就是葉家向人宣告的時刻,咱們葉家,發迹了!
葉春秋回來,先作揖朝葉老太公行禮。
老太公便繃着臉道:“春秋呀,你這樣作揖是不對的,理當将右手往外翻一些,拇指要翹高,身子再傾一些,這是周大人說的,周大人的話,很令人服氣啊,咱們葉家啊,現在也算是大戶人家了,噢,不對,用周大人的話,葉家也算是高門巨族了,這行禮如儀的規矩,得立起來,你要做起表率,從此往後啊,葉家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