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厚照,葉春秋談不上是喜是憂,朱厚照笑意迎人地走過去,好奇地看着葉春秋手上捏着的圖紙。
嗯,看不懂。不過沒關系,這不妨礙他假裝懂得欣賞。
靠着這工坊,是一處休憩的茶室,葉春秋忙是将朱厚照請到了茶室裏。
坐下後,朱厚照倒是想起了此次所來的主要目的了,立即興師問罪道:“葉愛卿,這是什麽意思?上次你說要打響馬車的招牌,而後呢,朕都加開了廷議了,怎麽你就幾日不見蹤影了,至少該露個面吧,好讓朕知道結果如何。”
葉春秋歎口氣,道:“陛下恕罪,臣弟也是無可奈何啊。”
和朱厚照交流起來就是不費勁,葉春秋倒是随性很多:“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頭啊,這驢才坐轎的效應太大了,以至内閣諸公都坐車上值了,陛下,這官場裏的事,你是知道的,所謂上有所好,下必趨之;而今不少官員要定制馬車了,這官員坐着馬車出門,那些京師裏的勳貴、富賈也都争相的效仿起來。”
葉春秋拿着案上的一沓花名錄來,道:“陛下自己看,足足一千三百二十四個單子,依着現在的行情,怕是這車坊日夜開工,到了年末,怕也未必能來得及供應呢,今日截止到現在,又有七十多人交了定金,嗯……我看看。”葉春秋又拿出了一個單子來,一面翻一面道:“得明年開春之後才能交車,照這樣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就趕緊造啊,多造一些。”朱厚照的眼睛放光,他知道,這就是白花花的銀子要入賬了。
葉春秋卻又是歎了口氣,苦惱地道:“話不是這樣說,要擴大生産,哪有這樣容易,這馬車不是水晶作坊,說造就造的,就說這車吧,有龍骨、有轉向軸,有輪子,有木飾,有玻璃,有輪子,有鋼圈,還有無數各種的構建,陛下,這些你聽得懂嗎?”
朱厚照似懂非懂地點頭:“你繼續說。”
葉春秋便接着道:“這個車坊,其實是靠下頭十幾家作坊支撐的,現在這些作坊都是初建,匠人們還未熟稔,而今還需再招一批學徒;生産方面,因爲剛剛開始,所以許多工序也需重新調整,現在是車坊天天催促着其他工坊提供構件,而其他工坊呢,又每日催促着鐵坊、木坊趕緊送料來,鐵坊、木坊、漆坊,又在四處收購原料,這車坊,不過是負責組裝成型而已,卻需要許多家工坊相互配合,現在許多作坊都是臣和孫千戶先辦的小作坊應付着,一方面真正的工坊還未完工,沒有搭建起來,先用小作坊試制,一方面是檢驗各項機械是否有可以改進的空間,另一方面,也是趁機培養匠人。真正要進行投産,大規模地供應,怕是要等鎮國府這兒悉數完工之後,隻是這估計得要年末才成,現在也隻能這樣将就着用了。”
朱厚照咋舌,葉春秋說了這麽多,他聽不懂啊,不過這不妨礙他對馬車的認知,隻是從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一輛馬車居然能複雜到這個地步,他隻記得從前他所見的馬車,不過是幾塊木頭搭起來的,而現在,當他見識過組裝新式馬車的工序後……卻有一種巧奪天工的感覺。
此時,葉春秋籲了口氣,繼續道:“可是也不能閑着,所以臣就不得不和研究院的人一道在這兒監督生産的同時,看看哪一道工序可以還可以再改良一下,除此之外……”葉春秋認真地道:“臣在設計一輛超級銮車,嗯,比這所有的車都要高級,要用最新的技藝,最好的材料,頂級奢華,全金……不,鍍金打造,還要雕刻蟠龍,其上,以華蓋爲型,車子既寬且大,盡享尊貴。”
朱厚照皺了皺眉頭,卻是有些狐疑了,這話……怎麽聽得像是葉春秋忽悠人的那一套?
噢,他想起來了,自己曾經搜羅過刺探葉春秋的錦衣衛密報,這家夥無論是在甯波賣棺材,還是在京師賣玻璃的時候,都是滿口尊榮、尊享、尊貴……
想到這裏,朱厚照頓時惡寒,不過想到葉春秋竟還惦念着給自己制車,終究還是滿心歡喜的,忙不疊地點頭道:“頂級奢華和盡享尊貴就不必說了,以後不許提,車子要氣派,最緊要的是要彰顯朕聖君的身份,這一點,你要切切牢記。”
朱厚照好大喜功,品味獨特的性子,葉春秋怎會不知道?他還指着朱厚照這車子出來,各地的藩王宗室争相效仿呢,當然,朱厚照是皇帝版,他們是親王、郡王版,除此之外,還将推出郡主、縣主、國公、郡公、縣侯版,總有一款是适合你的,至于價格嘛,既然是定制的,當然價格不菲,畢竟不是做慈善的。
葉春秋道:“臣遵旨。”
朱厚照的心情的确很好,笑着問道:“你說老實話,這車坊能掙多少銀子?”
葉春秋大緻地算了算,道:“現在來看,一年總有十萬兩的盈餘吧。”
“這樣少。”朱厚照不由皺着眉頭道:“那水晶一年下來就是它的數倍。”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水晶是用石頭産出玻璃,除了運輸和生産的成本,其他的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賣出去的卻是瓷器的價格;可是這車子,卻是真正的下了成本的。從鐵、木、漆,還有那麽多的工序需要的人力,都都是得用銀子墊起來的。
但是也因爲這馬車的制造而産生了很多新東西,例如螺絲的産生,沙發的制造……這些都是新生出來的,而這些新的東西,往後不但是能用在馬車上,對于新技術下的物品,都是有着很大的作用,所以這馬車固然沒有水晶純收益高,但是對于長遠發展來說,有着很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