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總算要見面了,正好跟他讨教一下武藝才好。
朱厚照一邊啃着西瓜,一面顯得渾身輕松惬意,全身都涼透了,爽啊。
今兒當值的乃是禦用監的掌印太監張永,張永是個心寬體胖的人,不過因爲體胖,所以即便這殿中涼風習習,卻依然還是揮汗如雨,朱厚照看着他,打趣道:“張伴伴,你身子太胖,該減肥了。你瞧瞧你這個樣子,将來若是朕要親征打仗,帶着你很不方便的。”
張永挪動着肥碩的身軀,一臉郁悶的道:“是,是,奴婢萬死。”
朱厚照吐出瓜子,便搖頭道:“真沒意思,朕說什麽都是萬死,你倒是去死死看。”
張永打了個冷顫,一下子不覺得熱了,然後可憐巴巴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了,便将瓜皮放下,道:“好了,好了,别這副樣子,朕自小是你看着的,怎麽會舍得你去死。朕算算日子,那葉春秋,估計也該到京師了,該死的錦衣衛,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傳來,張伴伴啊,你說是不是中途有什麽事耽擱了,這再過半月就要殿試了,他總不會耽擱了吧?”
張永也曉得葉春秋,不過平時沒有太将這個人當一回事,在他看來,陛下也隻是一時逗逗樂子而已。
張永心裏不以爲然,面上卻是笑呵呵的道:“殿試的事,誰敢耽誤呢?現在已陸續已經有考生到禮部點卯了,依着奴婢看啊,也就這幾日,那葉春秋就會來了。”
朱厚照一聽,放心下來,便笑意滿臉地道:“不錯,如此甚好,嗯,張伴伴,吃瓜嗎?”
小天子的思維有點兒跳躍,張永腦子跟不上,忙是下意識道:“奴婢不敢吃。”
朱厚照搖搖頭,歎口氣,很惆怅啊,拿起冰鎮的一塊西瓜繼續狂啃一通,再将咬得亂七八糟的瓜皮丢一邊,摸了摸肚子:“我想起了王師傅給我講的一個故事,說是北宋那年啊,有個天子,哈哈……他覺得夏日炎炎,便要吃冰,便命人從冰窖裏取冰出來,當真去吃,哈哈……你猜怎麽着,上吐下瀉,足足半月不能下地,王師傅說什麽來着……噢,王師傅說,這件事告誡了天子,天子雖然是九五之尊,卻也要遵守禮法,吃要有吃的樣子,喝要有喝的樣子,若是肆意胡爲,遲早要反受其害。不過……王師傅總能見縫插針的給朕講道理,朕當時聽這故事,隻覺得那個宋時的天子蠢透了,哈哈……哈哈……他難道不知道這冰窖中的冰儲藏了半年,是不能随意拿來吃的嗎?這冰哪,隻能鎮着吃。”
說罷,又拿起一塊瓜來,耀武揚威地朝張永道:“看,就是這樣吃。”
又是一通狂啃。
張永吞着口水,卻是不敢做聲。
可是沒等朱厚照把手上那塊瓜啃完,他突然捂住肚子,臉上露出了幾分難受,道:“哎呀,朕肚子疼,快,快,朕要出恭。”
張永很是無語,好不容易,這朱厚照出恭畢了,腳步有些打晃晃的回來,虛脫地躺在軟塌上:“真是見了鬼了,朕今兒流年不利啊,吃瓜都吃得肚子疼,哎喲,朕歇了,你在外候着吧。”
正待要小憩,此時卻有宦官腳步匆匆的進來,道:“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錦衣衛急奏,急奏……”
朱厚照軟綿綿的,隻是倚在軟塌上,怒道:“大膽……”
還未說下去,這宦官卻是不管不顧的道:“陛下,壽甯侯……壽甯侯出事了……”
壽甯侯……
朱厚照這才打起了幾分精神。
這壽甯侯乃是張太後的親弟弟,也是朱厚照的舅舅張鶴齡。
這個舅舅最是不靠譜了,朱厚照是素來不喜他的,總覺得他獐頭鼠目,總是神神叨叨的,今兒說自己要做大和尚,明兒想跑去山裏修仙,這人……神經病啊。
朱厚照打了個哈哈,道:“噢,他怎麽了?病了還是快死了?他不是有什麽仙法嗎?說是可以延年益壽,呀……他這樣了不得,就讓他做他的法就是了,别耽誤朕休息。”
宦官幾乎要哭了:“大緻……大緻也差不多了,壽甯侯前日去了北通州……”
朱厚照眼睛眯起來,顯出了很羨慕的樣子,他倒是也想北通州或是去天津衛走一走,偏偏走不了啊。
朱厚照慢條斯理地道:“他好端端的京師不待,去北通州做什麽?”
宦官道:“說是去求仙,說北通州出了個活神仙,叫什麽無上老母,壽甯侯便領着人去求取仙藥,誰曾想到,到了北通州,就被劫持了。”
聽到這裏,朱厚照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猛地下榻:“劫持了?誰敢劫持他?這北通州乃是近畿之地,也算是天子腳下,他好端端一個壽甯侯怎麽就被劫了,莫不是他要了人家仙藥,舍不得給錢吧?他就是這樣的人,小氣又怕死,朕真厭透了他。”
宦官苦笑道:“不,後來錦衣衛才偵知,那所謂的什麽無上老母,乃是白蓮教的人,頭目便是個自稱是無上老母的家夥,前些日子,京中剿了一夥白蓮賊,拿了上百人,白蓮教爲了解救,便在北通州鬧了事,不但拿住了壽甯侯,連帶着北通州的通州左衛也反了……現在整個北通州,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通州左衛反了……
朱厚照的腦子有點迷糊,這通州左衛曆來屬于近畿軍馬,可是一丁點都不簡單的,人數雖然沒有滿額,卻也有三千人,戰力也還算過得去,怎麽就突然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