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朕明白了。”朱厚照很讨厭劉瑾絮絮叨叨的說話,明明是一句話,他非要拆開幾句來說,他抖擻精神:“不管如何,都等他的會試,到了京師再說。”
劉瑾也是笑吟吟的道:“是啊,奴婢也很期待這一次會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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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已過,這個年,除了和老爹守着除夕,接着便是在初一去拜谒了恩師,陪着恩師吃了一頓飯,其他的人走動的就不多了。
最令葉春秋郁悶的是,雖是去拜谒了恩師,可是那王華對自己的态度……嗯……怪怪的,師母看自己的樣子,也讓自己發毛。
問題出在哪兒呢。
還有那王小姐,也不見出面,似乎乖乖守在閨閣,大過年的也不出來,這令葉春秋很郁悶,前些日子朝思暮想,總覺得她的倩影在自己腦海中浮現,可是現在,似乎對自己有了忌諱,他本想多留一日時間,畢竟恩師的兒子們都不在身邊,作爲門生,這大過年的,理應多陪伴一二,誰料恩師和師母卻是一個勁的讓自己回去,好生複習功課。
似乎……很讨厭自己的樣子,會試雖然很急迫,可是至于大年初一,還讓自己回去複習嗎?
葉春秋隻好泱泱而回,至于老爹,則是幾日每日用功苦讀,連半夜都能聽他的房中傳出誦讀的聲音。
這一次……最令葉春秋煩惱的事,考官換了。
本來這考官理應不是何侍講的,可是今科的南榜,考官卻成了何侍講,這也就意味着,考題已變,自己根本無從知道南榜的考題。
想給老爹‘作弊’,顯然已成了癡心妄想,也罷,讓老爹自己去考吧。
葉春秋唯一能給老爹的幫助,大抵就是抄錄出一些後世有名的八股文出來,給葉景洗洗腦子,開闊眼界。
科舉考試,其實眼界尤爲重要,這也是爲何,窮書生高中的少,反而是鄞縣楊家和餘姚王家總是會出現父子、兄弟同時中榜的情況,本質上,一個窮書生,節省下一點錢,能買下或者是抄錄一些八股文來研究,哪裏比得上那種詩書傳家的家學淵源,人家家中的藏書可是足足數千上萬冊,無數最經典的八股文都在其中,子弟們不但要在督促下進行苦讀,更是每日要浏覽無數八股的範文,同樣是一片天地,在幾乎出行隻能在數十裏内的農戶眼裏,他的世界隻有一個小小的縣城或者是市集,而對于有的人來說,譬如那王守仁,卻是整個天下,說穿了,就是人家家世雄厚,他喜歡兵法,喜歡排兵布陣,尋常人隻能紙上談兵,他卻可以年紀輕輕,便走遍薊縣、大同、山海關進行實地的遊曆和考察,王守仁能成爲王守仁,是因爲他姓王。
還有後世鼎鼎大名的狀元公楊慎,大抵也是如此,他能寫出滾滾長江東逝水,固然有他聰明的一面,可是本質上,是因爲他姓楊,有個内閣學士做爹。
葉春秋現在做的,就是瘋狂抄錄各種他認爲經典的八股文,然後一篇篇給葉景看,而葉景看過之後,也得到了許多的啓發。
老爹本不算是愚笨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高中秀才,雖然生活已經磨去了他的菱角,可是葉春秋卻提供了他無數的資源,因而近來葉景幾乎隔三差五看着那一篇篇經典之作,都忍不住在拍案叫好,原來還可以這樣破題,原來還可以這樣轉折,原來還可以承接,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在葉景眼裏,這種啓迪,有一種勝讀十年書的味道。
葉春秋也開始用功了,不過他的用功,卻不是抱着書本,而是搜索光腦中的一些文章,固然到了會試,大抵還得抄,這倒不是葉春秋厚顔無恥,而是一個現代人貿貿然回到這個時代,真要窮經皓首,一舉高中,即便葉春秋再聰明,隻怕沒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隻怕連真正科舉門徑都摸不着。、
葉春秋并不覺得自己比這個時代的考霸要聰明,即便是王守仁這樣聰明絕頂的人,自幼用最優質的資源去培養,人家二十多歲,依然落榜呢。何況還是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讀書人’。
若是沒有光腦,現在的葉春秋怕是連過個童試都難,更别提有會試的資格了。
他唯一能做的,不過是該抄時就抄,平時多學一些四書五經的知識,不使自己在與人閑談時露出什麽破綻。
就這樣每日讀讀寫寫,等過完了年,葉家父子依然在享受着這難得的清閑,因爲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春闱在即,無論是陳蓉、張晉等人,既不敢來打擾,也不敢荒廢功課,至于黃信,固然是公務不繁忙,也生怕耽誤了葉春秋的功課,即便是錢謙那種家夥都能曉得厲害,這是春秋一輩子的大事,他還指望着葉春秋還錢,顯然若能金榜題名,欠債還錢的希望才更大,因而都不曾露面。
這種生活,就仿佛一下子被人遺忘,讓葉春秋挺郁悶的,卻也難得清閑自在。
倒是這時,舅父孫琦卻是來了。
他顯得風塵仆仆,不敢進入國子學裏尋人,隻是叫人捎了口信請葉家父子去他下榻的地方,這一趟來,他可是帶來了不少東西,既有葉太公那兒送來的各種家鄉特産,還有自己帶來的不少禮物,連被褥居然都有,足足一大車,天氣涼了嘛,河西那兒,總有各種關于南京生活方面的傳說,多是以訛傳訛,譬如南京這兒的人不愛穿厚重的衣服,被褥蓋的也少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