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隻是抿抿嘴,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葉松本來還想借此來恫吓,料不到葉春秋如此氣定神閑,他禁不住道:“你想清楚,到底拿不拿錢,這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
葉春秋道:“二叔,我已說過,悉聽尊便。”
“你!”葉松狠狠等他一眼,他現在滿頭是血,此時猙獰起來,顯得更是可怕:“好,走着瞧!”
說罷,帶着一幹狐朋狗友,揚長而去。
葉景和葉柏都不禁有些擔心,葉春秋安慰他們道:“沒有事的,不過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他們現在若是去告官,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公人來,三叔,待會兒到了公堂,你要有所準備。”
葉柏知道自己也是人證,所以颌首道:“放心,三叔一定會揭穿他的面目。隻是……即便官司打赢了,又有何用?隻要起了官非,外間的流言蜚語,終究還是對春秋不利啊。”
“很快就不會有流言蜚語了,三叔安心就是,本來我還想多等幾天,不過既然事情緊急,那也隻好如此了,爹,你也不必擔心,兒子已經有了主張。“
葉景點了點頭,卻依然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倒是葉春秋還算鎮定,既然起了這麽大早,每日的練劍卻是不能耽擱的,練了半時辰的劍,渾身熱氣騰騰,果然外頭傳來匆匆的腳步,柴門推開,卻是那府衙裏的差役:“葉解元……”
葉春秋抿抿嘴,收了劍,笑容可掬的道:“公人不必說了,春秋知道怎麽回事,我這就随你們走。”
這差役手裏捏着捕票,也是郁悶得要死,一大清早,那葉松居然跑去擂鼓鳴冤,這時候天才剛剛放亮,他也不過剛到衙裏點卯聽差呢,本來這個時候應當太平無事,還想閑坐着吃口茶,而後還要去仁和縣一趟,詢問秋糧征收的事宜,誰料就出事了。
擂鼓鳴冤,可不同于其他的喊冤,一旦擂鼓,就說明有重大的冤屈,那鼓聲一響,便是半個城都聽得見,大家便都曉得,有人有冤情了。
所以往往遇到這種情況,本衙的主官是必須坐堂的,而且也盡速的結案,否則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非議。
差役不敢爲難葉春秋,任葉春秋收拾了片刻,接着葉景和葉柏二人也從廳中出來,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一行人便往府衙裏去。
………………
府衙這兒,早已是人滿爲患,聽到了鳴冤鼓,不少人從四面八方趕來,過來一打聽,噢,原來又是那葉解元的二叔狀告葉春秋的事,頓時,所有人打起了精神。
他那二叔倒是怪可憐的,滿頭都是血,說是被自己的親侄兒打了。
啊呀,那葉春秋這樣的狠,自己的長輩都打成這樣?虧得他還是讀書人,這樣的事也敢做?
他二叔好似叫葉松,真是慘極了,哭得死去活來,差點斷了氣,知府大人一再喝令他不得在堂中喧嘩,也止不住。
葉解元作的詩詞和文章,我是看過的,詩詞很清雅,文章大氣,萬萬料不到,私德竟這樣糟糕。
這倒也不稀奇,最可笑的是此人太虛僞了,上次他看他作詩,說什麽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吓……真是笑話,連自己的親叔叔都容不下,還但願海波平。
哎……**************、最是負心讀書人;曆來都是這樣的道理。
來了,來了……
你看他,還是這樣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他叔叔被他打成這樣,他也無動于衷,可見此人是何等的惡毒。
前頭的差役打開衆人,讓出了一條道來,此時聚在這裏的人已是越來越多,衆人七嘴八舌。
葉春秋穿進人群,好不容易才進了府衙。
府衙裏頭,依然有不少觀審的人早早在這兒候着了,這一次,葉春秋又看到了鄧舉人,鄧舉人在人群中笑吟吟的看着葉春秋,葉春秋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他一眼,他能看到鄧舉人那肆意的笑容。
不過……
葉春秋嘴角微微勾起,沒有去理會,而是毫不猶豫的步入了堂中。
葉松跪在堂中哀嚎陳述,一副悲痛欲死的樣子,他本就滿頭是血,又要以頭搶地,更加顯得可憐。
楊知府現在都已經震怒了。
他已經很給葉春秋面子,上一次過審,葉春秋臨走時,他還好心告誡葉春秋息事甯人,可是萬萬料不到,又鬧出這樣的是非。
所以他現在闆着臉,冷眼看着葉春秋進來行禮,便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驚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
葉春秋作揖行禮:“學生葉春秋。”
楊知府步步緊逼,畢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上一次,葉松還隻是跑來告狀,可是今次,他卻是擊鼓鳴冤,何況還是被打的滿頭是血,連楊知府看了都覺得滲人,心裏對葉春秋的印象糟糕到了極點,便冷冷一笑,又喝問道:“葉春秋,你可知罪嗎?”
葉春秋又是作揖:“不知學生二叔,所告的是學生何罪?”
楊知府震怒,道:“到了現在,你還要故作不知嗎?你自己看看,你二叔被你打成了什麽樣子,你也是讀書人,葉松乃是你的長輩,以小欺大,毆打自己至親叔叔,你來告訴本官,這是什麽罪?”
葉春秋抿嘴:“大人,學生沒有打他。”
葉松便厲聲大叫道:“就是他打的,我有人證,我許多朋友都看到了,大人不信,喚他們來作證就是了。大人啊,你可要爲小人做主啊,這葉春秋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貪婪無度,仗着功名,将家中的财物都收入他的囊中,他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親戚,他……他做人最是虛僞了,欺負他的堂兄弟,現在倒好,因爲小人不忿,此前狀告了他,他便下了毒手,親手将我打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