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想到這個,心裏還是挺郁悶的,于是連忙将這事先抛于腦後。
被人擁簇着,終于到了聚寶樓,這聚寶樓的掌櫃和店夥都來瞧稀罕,紛紛低聲議論:“這不就是手撕倭寇的葉解元?了不起啊……”
呃……
葉春秋忙是登樓,張晉很豪氣的去點了酒席,便又上來,朝葉春秋擠眉弄眼,感歎道:“真是糟糕啊,和春秋做朋友的壓力太大了,到了哪兒都是萬衆矚目,哎哎……下次戴個鬥笠遮一遮臉才好,免得風頭太大,招蜂引蝶。”
一個舉子立即作勢要擲筷子,大叫道:“呀,這飯吃不下去了,白吃都吃不下,不要攔我,放我走。”
大家就笑,葉景出來打圓場:“他就是這樣的,你不和他吃飯,難道還要舍我們不顧嗎?”
陳蓉也笑呵呵的道:“是呀,更該吃窮他才好,這樣才解氣。”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胡說八道一通,張晉并不生氣,隻是托着下巴:“這裏頭隻有春秋最好,他就不譏諷我。”
一直默不作聲的葉春秋便繃着臉道:“我正想着該如何撕了你,是攔腰而撕呢,還是一分爲二。”
“哈哈……”
張晉便怒了:“豈有此理,最壞的就是春秋。”
倒是陳蓉很認真起來,道:“春秋,七月十三,是我向表妹提親的日子,本來大家夥兒都熱熱鬧鬧,唯獨不見你,你說該怎麽辦,待會兒先罰酒三杯再說。”
葉春秋忙是慚愧的道:“是我的錯,陳兄勿怪,我當初……”
陳蓉搖頭:“罷了,你要去平倭嘛,保的也是咱們甯波的鄉土,我若是怪你,從此便無顔見家鄉父老了。”
等到酒菜上來,葉春秋在衆人的起哄下先喝了三杯,他很喜歡這樣的氣氛,很舒服很溫馨,比起此前遇到的兇險,他甯願沉浸在這‘溫柔鄉’中。
等到酒過正酣,一開始葉春秋老爹在場,大家還放不開,後來就開始放肆了,大家拿着碗反蓋,接着拿筷子将碗底敲得叮當作響,一面說着詞令,一面勸酒,以至于葉春秋吃的大醉,腦子暈乎乎的,步伐沉重,隻記得幾個人笑嘻嘻的說:“春秋不濟事了,下次再灌他。”
“呸,這不要臉的東西,方才念詞令的時候,還念‘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呢,酒中仙就這樣的德性。”
我去,滿滿都是嘲諷啊,葉春秋想要掙紮起來跟他們争辯,卻覺得眼皮太過沉重,便失去意識。
次日醒來,頭依然因爲宿醉而有些沉重。
倒是外間有人來,卻自稱是造作局的人,很客氣的在外頭等葉春秋起來,見了葉春秋,笑吟吟的道:“我家曹公公給葉春秋問個安,噢,有一件事……曹公公聽說葉小英雄有一柄刀寄落在都司府,原來卻是被那犯官給私藏了,便連忙叫小人送了來。”
倭刀……
葉春秋想起來,那人将刀奉上,葉春秋忙是接過,再三稱謝。
這人隻是笑呵呵的道:“曹公公很喜歡和小英雄這樣的人打交道,本來是要親來的,不過卻還要潤色一下小英雄的事迹,脫不開身,宮中等得急,好了,小人不敢叨擾,告辭。”
聽到潤色二字,葉春秋真是哭笑不得,話說……那位曹公公上輩子一定是個沒割JJ的網絡作家啊。
他繃着臉,不敢笑,客客氣氣送那人到了門口。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仔細端詳着這刀,刀自然是神兵,不過養護很有必要,他在光腦中搜了關于養護刀劍的一些知識,心裏大緻有了一些底。
近來清閑,便在院中熟練這柄刀的性子。
葉景不喜葉春秋舞槍弄棒,不過可以強身健體,也就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葉春秋現在不過一米六的身高,年紀還小,而這柄長刃比之從先的短劍卻長了許多,足有一米三四左右,吹毛斷發、鋒利到了極點,揮舞起來,那長刀破風的聲音仿佛哨聲一般。
不一會兒功夫,便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現在這武器還不趁手,揮舞時有些僵硬,反而消耗體力,葉春秋知道要慢慢适應卻是急不來的,便收了刀,懸在腰間。
漸漸的,葉春秋也開始忙碌起來,因爲恰好是第四版的太白集發售的時候,那王羲之的父親王方特意請葉春秋去杭州新的工坊走一走。
因爲資本雄厚,再加上連續兩版打底之後,太白集就會是風靡江浙,因而不少書商,已經不再願意進其他的書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其他的書價格高昂,紙質和油墨印染也沒有太白集精美,裏頭的内容,起初比之小打小鬧的生員要高了許多,不過漸漸也開始力不從心了,畢竟太白集一火,太白詩社已經開始四處去求稿,每日不知多少稿子來,再從這數百上千份稿子之中,尋到一些精美的文章和詩詞,内容不但豐富,而且可讀性也是很強。
既然如此,其他書幾乎已是無人問津,各大書鋪的書商現在幾乎成了這個太白集的分銷商,進貨量也開始增大了,太白集還未發售,坊間就已經有了許多議論,都在猜測這一期的太白集會有什麽文章出來,大家都是翹首以待。
而書鋪也恰如其分的開始挂起牌子,隔三差五曝出一點争議性的話題,譬如此次文章,舉人刊載的有十七篇,生員三十九篇。
衆人又開始議論了,群情洶洶,有人在猜測是哪些舉人的文章登了,又争吵生員的文章這一期似乎有減少的趨勢。
所以在這個簇新的工坊,幾乎杭州城所有最出名的活字和印刷以及雕版的匠人都齊聚于此,就會日夜開工,不斷開印,這一期的印數數量很大,足足五萬冊,這樣的銷量,已經算是保守的估計了,王方終究還是個謹慎甚微的人,不敢鬧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