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振作精神:“可是這一次雖然讓那鬼島三雄得逞,朕卻不能閑着,朕要好好想一想,再摸清他的底細,遲早有一日,朕要去江南,要親自指揮各路備倭衛所,擊敗此人。”
“嗯……他的作戰方式……來,再去取前兩年山東和南直隸的備倭都司軍情來,錦衣衛的奏報也取來朕看,朕一定還疏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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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秋在這林口的水寨睡了一夜,一夜醒來,卻發現自己是宿醉之後和趙千戶同睡在一個帳裏,心跳加速,檢查了一下,嗯,菊花保全的還算完好,總算心裏松了口氣。趙千戶還是很有良心的,至少還曉得不會對恩公動手動腳,葉春秋很感動,這年頭不娈童的丘八可不多,老趙是個實在人啊。
他撫了額,還有四天,四天之後,倭人就要登陸了,不能再耽誤了,趙千戶還在呼呼大睡,哎,多半錢指揮也沒醒來。
此時,天剛拂曉,葉春秋便提了劍,依然出帳去鍛煉。
靠着營帳不遠,便是一處校場,看起來顯得荒廢了很久,這兒的兵丁,已經許久沒有操練了。
葉春秋挺劍開始耍起他的劍術,這劍術已經越發的淩厲,葉春秋終于找到了劍術之中所謂輕如靈蛇,動如疾風的感覺,小半時辰下來,便覺得暢快淋漓,非但不覺得累,反而有一種身輕如燕的感覺。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卻發現校場之外,早已圍滿了許多人,這些丘八們也是閑的發慌,看到有人舞劍,便紛紛聚攏來,指指點點。
有不少人都爲之驚歎,便有人高聲道:“葉神醫的劍法精湛,賞心悅目。”
也有人道:“葉神醫原來還有這樣的本領。”
看到他們一個個羨慕的樣子,葉春秋心裏卻發苦,自己是秀才啊,你們才是兵,你們的職責是保家衛國,而我的職責是讀書,現在似乎是本末倒置了。
其中一個魁梧結實的軍漢躍躍欲試,不由走上校場,道:“葉神醫,鄙人是個百戶,叫陳昌,方才看着葉神醫劍術精湛,恰好陳某人自幼也學過一些三腳貓的刀法,葉神醫,不妨來試試,如何?”
軍中的人似乎都認得陳昌,這家夥虎背熊腰,和其他的兵丁不同,而且氣力極大,還是武舉出身,現在向葉春秋提出挑戰,便紛紛起哄:“陳百戶,你居然要和葉神醫拼鬥,人家是大夫,是讀書人,你不嫌以大欺小嗎?”
又有人道:“葉神醫是花拳繡腿,多半是及不上陳百戶的,陳百戶,你下手可莫要沒有輕重。”
葉春秋見了這壯的似鐵塔似的陳昌,倒也起心動念,練了一年的劍,心裏總是對自己說小有所成,可是到底有沒有成,卻難以檢驗,今日也是難得,便道:“好,就請陳百戶指教。”
衆人轟然叫好,紛紛被葉神醫的勇氣所折服,接着人群中便有人大叫:“來來來,下注了,下注了,買葉神醫一賠五,來來來……”
葉春秋不禁無語,這軍中的風氣,他也是醉了。
于是有人給二人各自取來木刀、木劍,葉春秋拿起木劍的時候,便覺得這木劍輕飄飄的,不趁手啊,雖然自己随時攜帶的隻是短劍,可畢竟是鋼鐵,足足有是七八斤重,而這柄木劍卻是輕飄飄的。
對面的陳昌也已手持了木刀,笑呵呵的道:“葉神醫,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鄙人隻是技癢而已。”
葉春秋心裏說,我特麽也很技癢,朝他笑了笑:“請陳百戶盡心竭力,莫要留什麽後手。”
“好。”一聲好字自陳昌口裏崩出來,接着他雙手提刀,便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葉春秋沖殺而來。
迅如捷豹。
原來還以爲他身材魁梧,速度必定會慢一些,想不到居然如此迅猛。
不等葉春秋冒出這個念頭,那長刀便如虹一般到了近前,高高舉起,待要狠狠劈下。
營中的官兵想必早就知道陳昌不是省油的燈,起先還爆發出好聲,可是看那木刀如要斬下,紛紛不禁擔心起來,葉神醫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啊,他這樣孱弱瘦小,怎麽抵得住?
陳昌虎目一張,手中的力道便全部灌注到了長刀上,狠狠一斬。
本以爲可以直接削至葉春秋的肩頭,卻突然他感覺力道一輕,居然落了空。
卻見葉春秋隻是步伐很輕巧的一移,已是擋住了這緻命一擊。
葉春秋對于這樣的對手,也不敢輕視下來,他凝神定氣,心裏默念着劍術的口訣,伺機出手。
刀和劍不同,刀的攻擊,最講究的是爆發力和速度,要的是一擊必殺。而劍術在百般兵器中号稱君子,這倒不是虛言,而是因爲,劍術講究的是舉重若輕,看上去爆發力并不強,而實際上,卻是處處都需要捏到好處,就譬如方才那陳昌的緻命一擊,尋到人遇到,肯定要駭然,要嘛去格擋,可是人家是蓄力爆發出來的一擊,即便格擋住,自己虎口也已經發麻,處于下風了。還有人則會慌忙躲避,什麽驢打滾之類,可是這種躲避,消耗的體力更是驚人,而且被人占盡先機,等你穩住了陣腳的時候,對方下一擊又來了。
葉春秋所學的劍術,卻是全然不同,躲有躲的方法,要注意方寸,大緻算出對方攻擊的軌迹,隻需輕輕移步,鎮定自若之間,那長刀恰好就自自己身邊劈下去,對方是蓄力一擊,已經消耗了體力,而自己卻是輕如飛燕,不過是微微走步而已,不但陣腳沒有亂,而且體力依然處于最充沛的狀态。
隻在陳昌錯愕的功夫,正待要回身,這時,葉春秋卻是動了,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他手中長劍一抖,毫不猶豫的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