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絕無可能,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遊戲裏的數據,不是自己說什麽,他們就肯做什麽的。
也就是說,唯一解決的方法不是躲避,因爲即便整個杭州城的人都躲了起來,那些窮兇極惡的暴徒也絕不會空手而歸,他們會想盡辦法,去肆虐其他地方。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幹掉他們,統統幹掉。
冒出這個念頭,葉春秋都不禁覺得大膽,自己一介書生,固然學劍有成,可是面對數百上千個暴徒……
要去甯波,一定要去,總之,想盡任何辦法,譬如在甯波,應當還會有留守的兵馬,總之……自己絕不能坐視災難發生。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葉春秋突然有了勇氣,他這時候反而徹底定下神來,因爲急急躁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時間已經不多,需要立即做出決定。
陳蓉這時候總算放心了,發了一陣瘋的葉春秋終于正常起來,因爲這個時候,葉春秋又挂起了從前一樣淡定從容的淺笑。
葉春秋定了定神:“陳兄、張兄,我要回甯波一趟,我想見見自己的舅父,嗯……還有舅母,你們能否回去,見了我爹,給我捎個口信,就說我想回去見一見舅父,讓他不必擔心,嗯,也就是一個月的功夫。”
陳蓉卻是不信:“想你舅父?春秋,你到底怎麽了,你瘋了嗎,你舅父剛剛走呢,你見過誰想念自己舅父,歸心似箭的。”
呃……葉春秋覺得很有道理,這個世上還真沒有人想到自己的舅父,突然就像要插了翅膀,一分鍾都不肯逗留就回去的,這不符合科學啊。
張晉卻是賊賊笑道:“春秋,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傾心那同濟堂裏的哪個女子?你莫要争辯,我可是去同濟女堂看過的,其中一個……可是叫青霞嗎?對,就是青霞,你莫不是作完了詩,嗯,那一句比翼連枝當日願……哈哈,春秋這是情窦初開了啊。”
陳蓉也忙是道:“我明白了,方才我說要成親,春秋就瘋了一樣,可不就是因爲我家表妹的事使他觸景生情嗎,隻是……春秋,我是過來人,我很能理解春秋的感受,嗯,可是春秋太急了,哪有你這樣發魔怔的,你是多情種子嗎?”
其實也隻是調侃,或者這是他們自認爲最合理的解釋,他們還以爲葉春秋會矢口否認。
誰曉得葉春秋卻是笑了,笑容裏帶着些許暧昧,當然眼底卻依然是清澈見底:“居然被你們猜中了,嗯,就是如此,我現在屬于發情期,急不可耐了,我現在非要回去不可,不回去,我會死的,兩位賢兄,我爹就交給你們了,若是令他擔心,我斷然不會輕饒你們,好啦,就此别過,後會有期。”
陳蓉和張晉大眼瞪小眼,有點難以适應,而這時候葉春秋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這是瘋了嗎?”張晉側目看陳蓉。
陳蓉深吸一口氣:“我也瘋過的,瘋一陣就好了。”
張晉歎口氣:“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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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不多,想要盡快去甯波,唯一的法子就是通過驿站系統,葉春秋決心走一走關系,沒有關人出具的勘合,是難以成行的。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大宗師,其實現在大明朝地風氣已經十分糜爛,許多官眷都利用這個便利在各地的驿站打秋風,葉春秋趕到了提學都督府,請見大宗師。
鄭提學提說葉春秋來,倒是一向喜歡的,請他到了後園的廨舍,笑吟吟的道:“春秋,你可有日子沒來了,怎麽,就因爲天氣炎炎,将你的宗師忘了,上一次,我讓你作的勸學文章你作了嗎?”
葉春秋連忙道:“還未作成,門下該死,其實春秋來見宗師,是請宗師幫個忙。”
鄭提學便捋須起來,笑吟吟道:“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但說無妨。”
葉春秋道:“學生想借用一下宗師的勘合,鄉中有一些事,需要急着回去處置……”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春秋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話說……雖然人情往來是理所應當,可是當面去向人讨要東西,若不是真的事态緊急,葉春秋是斷然不會出此下策。
鄭提學的臉色便拉了下來:“急遞的勘合乃是朝廷用來公用,怎麽可私相授受,春秋,你雖然學問好,平時見你也謹遵禮法,怎麽卻突然動了這樣的心思,固然現在外頭有許多人私相授受,也已成了風氣,朝廷屢屢要禁止,卻是屢禁不絕,可是别人如此,你也可以如此嗎?”
這一句質問,讓葉春秋臉色微紅,終究還是臉皮不夠厚啊,其實他自己也厭惡這種走後門的行徑,前世和後世的自己,雖然偶爾也曉得變通,隻是心底仍然對這樣的做法有所排斥。
鄭提學正色道:“你這樣的年紀,本該是謹守自己的初衷,你看看,聖賢書裏是怎樣說的,老夫對你實在是失望透頂,你學什麽不好,偏偏要學這樣的事,你現在已是舉人,以你的才學,遲早要高中會試,一朝進入廟堂,難道從此,也做這樣的事嗎,别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可是君子正心、誠意,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心術不正,将來豈不是要更加變本加厲?”
葉春秋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就差沒被鄭提學叫人轟出去。
鄭提學依然氣憤難平:“我不求你将來兩袖清風,做一個正直而無私的人,可是但求你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你呀……”手指了指葉春秋,冷面道:“真是教人失望,你回去吧,好好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