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與他拜别,心裏禁不住想,這人是逗比吧,還是我剛才的話有點逗比?
回到舅父家中,天色已經很晚,原以爲這時候舅父舅母已經睡了,誰料居然還掌着燈,舅母給葉春秋打了水讓他洗漱,一面道:“聽說今日有生員在鬧事,春秋,你是不是參與了?”
葉春秋忙道:“沒有呢,今日學正大人讓我去訓導。”
舅母就放心了,反正這時代的婦人,大抵都是隻要聽到夫子、提學、教谕、學正字眼便眼中放光的,大抵是因爲覺得很了不起的意思,而能和學正大人談笑風生,說明春秋也很了不起。
舅母而今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尋左右的鄰居,也沒興緻去吹噓什麽同濟堂生意好不好,隻說自己外甥是案首,響當當的小三元,憑着這個,總能收獲到許多的啧啧稱贊,就連平時跟左鄰右舍借一些油鹽醬醋,都方便一些。
現在春秋沒有母親,娘家人隻剩下這個舅父和舅母,舅母一直覺得自己對于葉春秋來說頂重要的。
當然,葉春秋也将這一家子當做是自己很親近的家人。
等洗漱完了,雖然惦記着還沒吃晚飯,可是困意襲來,葉春秋實在吃不消了,這一夜連字都沒有練,便回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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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呼呼大睡,卻也有人無論如何都睡不踏實。
趙嫣兒已是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從衙裏被趕了出來,她心裏是又驚又怒,按照她的預計,這知府大人不應當如此啊,可是偏偏,趙知府卻是不留任何的情面。
秦淮樓是不必回去了,眼下事情還沒解決呢,她思來想去,叫人備了一頂藤轎,便匆匆地趕往靠着鄞水的一處幽靜宅院,這宅院外表看去平淡無奇,可是等她磕了門,門子把門開了,她踏入宅院之中,裏頭的堂皇便足以讓人咋舌,乃至于那影壁,竟也是用上好的瓷磚,繞過了影壁,便是數不清的花草和兩側雕梁畫棟的建築,門子引她進了一處房裏,前頭是屏風,裏頭隐隐約約有人坐在燈台下看書。
趙嫣兒再也止不住淚,款款拜倒在地:“公子,秦淮樓完了,公子想必已經知道了消息吧,那葉春秋帶着讀書人砸了秦淮樓,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對他偏袒,且不說這秦淮樓巨大的損失,隻怕要修複起來,少說也需數千貫,可是此事傳出去,誰還敢去秦淮樓……公子……求公子搭救,公子要碾死那葉春秋,就像碾死螞蟻一樣容易,公子在杭州的……”
此時,屏風裏的人影有了動作,像是放下了書,聲音卻是顯得出奇平靜:“你說完了嗎?”
“說……說完了。”趙嫣兒吓得大氣不敢出,隻是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公子’徐徐道:“哦,既然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走?”趙嫣兒頓時花容失色,平時秦淮樓絕大多數的進項,可都是送到了這個宅子的主人手裏的啊,不是一開始就說了,所有的關節都打通了,不會有任何麻煩,也不是說好了,這宅子的主人手可通天,公子的父親,在杭州爲官,便是在南京,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嗎?這……就這樣打發自己走?
趙嫣兒的心裏當然是不甘的,聲音裏多了幽怨:“公子……”
‘公子’卻是打斷了趙嫣兒的話,淡淡地道:“還有,從今兒起,你趙嫣兒和這裏再也沒有任何的相幹,明白了嗎?”
趙嫣兒驚得瞪大了眼睛,咬着牙道:“這……這秦淮樓,是我娘傳給奴的,她一輩子的心血都花在秦淮樓裏……”
屏風之後的人卻是笑了,這種笑容中帶着慵懶,但更多的是不屑,接着道:“你來,近前來。”
趙嫣兒巍巍顫顫地站起來,渾身抖得更厲害,隻好繞過了屏風。
過不多時,那屏風後傳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趙嫣兒焦急而驚慌地道:“公子,不可……不可……奴……奴是石女……奴……公子若是喜歡,秦淮樓裏的臻臻……”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自屏風後傳來,接着趙嫣兒衣衫不整地捂着被打紅的臉從屏風後出來,而屏風裏的公子冷冷的聲音傳出:“賤婢,真以爲自己是什麽東西?滾,從此以後,不可再和這裏有任何牽連,如若不然……”
後頭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嫣兒咬着唇,滿是狼狽的淚如雨下,卻還是不肯走:“可是……”
公子發出獰笑:“事到如今,你這蠢貨還不明白?此事已經鬧大了,已經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接下來,便是杭州、南京的諸公都會耳聞,這件事會成爲江南士林未來半月的談資,呵……秦淮樓完了,你也已經完了,可是你要明白,你們是你們的事,和這裏的人不相幹,你自行謀生吧,若是再敢來,你莫要忘了,你的母親可還在杭州養病,她是個老鸨子,卻是作孽生了你,你嘛,呵……”
趙嫣兒陡然明白,自己已經成爲了棄子,自己拼了命的将掙來的錢送來這裏,換來的絕不可能是休戚與共,不過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而已。
她整了整衣衫,用身上的長袖掩蓋了自己露出來的一截胴體,突然擡起頭來,朝着屏風後輕蔑的看了一眼,而後她旋過身,外間冷風習習,踏着月色,她盡量使自己挺直了腰肢和香肩碎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屏風後,傳出郎朗的讀書聲:“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義以爲質,禮以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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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自我覺得還是滿勤奮的,每天即使碼字碼得腰骨發痛,卻還是逼着自己堅持,可是月票太不給力了,跟老虎的勤奮一比,那是很大的反差呀,這多傷人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