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就是武舉考試,明朝武舉創制甚早,但制度一直沒有确定下來。直到成化十四年才根據太監王直的建議,以文科爲例,設武科鄉、會試。弘治六年的時候,定武科六年一試,先策略,後弓馬,策不中者不準試弓馬。後又改爲三年一試。考試内容主要是馬步弓箭和策試。
大明朝重文輕武,武官和武舉人、武進士在文官們面前幾乎擡不起頭來,可是這也隻是相對而言,無論怎麽說,這也是個官,在文官跟前低眉順眼的,可有了官身,總也比平頭百姓,或者跟在老爹背後收租或是蹲在家裏玩泥巴強。
葉春秋之所以動這個念頭,是因爲俊才雖然考不中秀才,可好歹在族學也讀過這麽多年書,文化的底子還是有的,武舉所需要的文化功底不需要太高,不過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是睜眼瞎呢,俊才比他們要強,除此之外,就是弓馬了,俊才平時就愛耍氣力,動不動就要揍人,體格又大,隻要苦練,機會還是很大,畢竟考武舉的人不多,因爲讀書的人不屑于去考武舉,而有力氣的人大多都是底層的莊稼漢子,大字不識,這是俊才的優勢。
三嬸一聽,也是動了心,她心裏開始核算,中了武舉也是可以做官的,雖然是武官,可是縣裏的水路巡檢,别看隻是個九品武官,在縣令面前點頭哈腰,可是在水路巡檢司裏卻是說一不二,一般的鄉紳也是要巴結一下,至于尋常百姓,那就更不必說了。
哎呀……她猛拍額頭,這是春秋想要擡舉俊才呢,據說學習弓馬可是花費不小來着,不是說窮文富武嗎,一匹健馬的價格可是不菲,是一般驽馬價格的數倍,而且每日還要用精細的草料,一日的開銷抵得上幾個漢子呢,這弓箭就不必說了,真要準備武舉,這是不小的數目。
她連忙喜滋滋的道:“春秋怎麽說,俊才都聽春秋的,你是他的兄長,若是當真想要提攜他,他敢偷懶打混,嬸子非打死他不可。”
葉春秋被逗笑了,因爲在他的印象中,一向都是俊才追着自己揍的,現在嘛,反正是大房當家,族權遲早要落在自己父親手裏,所以葉春秋也巴不得家裏的人都有些出息,将來在一起也有照應,這個時代想要單打獨鬥太難了。
“那好,什麽時候三叔去縣裏看看,買匹健馬回來,噢,隻怕還要請一個馬夫,那樣的馬,尋常的馬倌可養不成,弓箭也得打造一副,當然,得事前和衙裏報備一下,省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修一封書信去吧,縣裏的主簿和我有過幾面之緣,這個小事他肯定願意幫襯一下。”葉春秋想了想,又道:“不成,縣裏隻怕也沒什麽好馬,總要尋一匹神駿一些的好,過幾日讓俊才随我去甯波吧,我在海甯衛裏有朋友,請他們幫忙,更妥當一些。有人關照,他要考武舉也容易。”
呀,春秋在海甯衛也有朋友,三嬸一驚一乍的聽着,愈發覺得春秋不簡單,忙不疊的答應,已是心花怒放。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珍視無比,好吧,雖然是渣了一些。
閑了兩日,葉春秋便帶着葉俊才出發了,平時都是自己去,不過這一次卻是不同,葉家的車夫趕着牛車相送,那車夫葉虎對葉春秋有些畏懼,當初他可是跟着葉松爲虎作伥,好在葉春秋對他沒什麽不同,偶爾也會和他閑聊幾句,這讓他放下了心,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去甯波,畢竟去的太遠,可是要路引的,而這一次不同,有葉春秋這個秀才在,這就是人形自走的路引,不怕沿途的官兵盤查。
葉俊才聽說要練武,聽說還要爲他買馬和弓箭,早已是雀躍起來,隻覺得這個堂兄比自己的爹還親,沿途上對葉春秋言聽計從。
葉春秋跟他無法溝通,也懶得理他,平時打尖歇腳的時候就練字,起來便是練劍,在車上則是打盹兒。
本來途徑縣裏葉春秋想要去看看自己爹的,可是仔細一尋思,還是算了,難得爹在縣學,理應讓他獨當一面,自己跑去分他心不好,所以葉春秋沒有停留,徑直到了甯波。
一到甯波,葉俊才瞧着哪裏都熱鬧,若不是葉春秋盯着,早不知去哪裏野了,既然把堂弟帶了出來,葉春秋當然負有‘管教’的責任,直接拉着他到了同濟堂,隻是到了同濟堂,卻是另一番的景象。
本來葉春秋以爲,這兒必定是生意興隆的,而事實上,醫館的生意确實很好,許多人出入,從外頭看,裏頭的大夫們都很忙碌,學徒們也在端茶遞水,或者是給人做一些粗淺的包紮工作,分揀藥物和煎熬藥物的也有,總之一切都如葉春秋預想的那般。
隻是隔壁的女醫堂就顯得有些太過‘清靜’了,怎麽沒有人,莫非自己的想法出了差錯嗎?瞧着這樣子,倒像是……一點客源都沒有?
這女醫館對于葉春秋來說乃是殺手锏啊,開醫館沒什麽稀奇,可是女醫館畢竟是新鮮的事物,而女醫館最難的地方,則是在大夫的培訓上,說穿了,病人多了,談大夫要看的病多,邊上的學徒在一邊幫襯着,才能學到知識,這批學徒慢慢成長,自己便可收獲幾十個大夫,将來再招更多的學徒,培養更多的大夫,利用這個市場的空白,同濟堂才能與衆不同才是。
可是……居然一點生意都沒有,門口沒有車馬,櫃台上分明看到幾個女學徒在打盹,恰好這時,青霞提着水桶出來潑水,她不經意間看到了葉春秋,手裏一歪,水桶便落地,她吃吃的道:“公……公子……”
葉春秋便上前去,用微笑去感染有些慌張又驚喜的青霞:“小心一些,水桶摔了倒是無妨,人摔了可要糟糕,醫者不自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