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弟孫欣則在一旁問東問西,葉春秋最讨厭熊孩子了,葉家的熊孩子實在太多,可能是因爲自己年紀不大的緣故,自帶了吸引熊孩子的天生神技,孫欣拉着自己問東問西,葉春秋隻好溫柔的摸摸他的頭:“表弟真乖,好了,到院子裏去玩泥巴去。”
孫欣鼓着眼睛抗議道:“誰要玩泥巴,我已經八歲了,又不是光腚的小孩兒。”
卧槽,孺子可教啊,葉俊才那個渣渣那麽大都還玩泥巴呢。
“欣兒,不要吵你表哥,一邊去。”舅父從裏屋出來給葉春秋解了圍。
舅甥二人初次見面,頗有些不習慣,好在葉春秋素來曉得裝巧賣乖,所謂禮多人不怪,又行了禮:“除此登門拜見舅父,竟是沒有帶禮物來,實在萬死。”
孫琦忙是搖頭:“不不不,自家人不必這樣客氣。哎……春秋,你真是出息了,年紀輕輕就做了秀才,你……你娘……”
葉春秋隻好把大緻的情況說了,孫琦隻是唏噓,歎口氣道:“想當初,葉家就不同意這門親事,那時候鬧得不可開交,誰曉得……哎……也罷,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無論如何,阿姐總算還生了個好孩子,她泉下有知也會欣慰吧。”
葉春秋見他神色黯然,便轉移話題,道:“舅父,那個趙高到底怎麽回事。”
孫琦有些扭捏,不過方才葉春秋的表現,他卻不敢小瞧葉春秋,便将前因後果說了。
孫家爲了躲避葉家的責難,便舉家到了甯波,過了兩年葉春秋的外公便撒手人寰,孫琦無依無靠,卻蒙同濟堂的東家王老大夫收留,不但學了醫術,後來看孫琦老實,還将自己獨女嫁給了孫琦,自此之後,等到王老大夫故去,孫琦也就成了同濟堂的主人,因他的醫術還好,所以同濟堂倒還有聲有色,那趙高的醫館就在他的隔壁,平時趙高對孫琦頗爲熱絡,赢取了孫琦的信任,誰料這趙高其實包藏禍心,買通了一個藥商合夥一起販了假藥給孫琦,孫琦當初錢不夠,爲了買藥,竟還借了趙高二百兩銀子,約定以同濟堂作爲抵押,孫琦原以爲,三個月時間有充裕時間将藥兜售出去,便可還賬,誰料竟是假藥,同濟堂的周轉頓時出現問題,如今已到了瀕臨破産的地步。
葉春秋深吸一口氣,他皺了皺眉,二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葉家那兒若是東拼西湊倒是有可能籌措出來,可是老太爺隻怕是絕對不肯的。
從前他隻是一心隻想着考取功名,現在雖然還沒當家,可是人在外頭,葉春秋也能體諒到沒錢萬事難的苦處,他思慮片刻,道:“同濟堂都是其次,最可恨的是那趙高,決不能讓他得逞;舅父肯信我嗎?若是信我,那麽我們一起,一個月之内,将這同濟堂起死回生。”
孫琦苦笑:“哪有這樣容易,如今同濟堂的幾個學徒都跑了個幹淨,醫館裏倒是有一些存藥,不過即便如此,一月下來,莫說二百兩銀子,便是二十兩銀子也難。”
葉春秋卻是道:“反正到了這個地步,總要拼一拼,我決心留在甯波,和舅父一道共渡難關,呃……”他臉一紅,很現實的道:“不過我現今住在客棧,每日的開銷都是不小……”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春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才剛剛認得親,确實有點兒難爲情。
孫琦忙道:“這個好說的,你待會兒就搬來,宅子是小了一些,不過欣兒的屋子可以騰出來,讓他和你舅母一起住。”
這時舅母已經斟茶上來,葉春秋卻已經沒心思喝茶了,他現在在琢磨着藥堂的事。
同濟堂肯定是快要完了,夥計們跑了,一個月内還得籌出二百兩銀子,這絕不是小數,尋常人家辛勞一輩子,隻怕也掙不到這個數字,從自己舅父口中得知,他醫術還算好,所以同濟堂裏的生意還算不錯,可是一月下來,刨去所有開支,也不過淨得八九兩銀子而已。
葉春秋一面讓葉三回去客棧結賬,順道把行李搬來,舅父的宅子不大,所以葉三怕是住不下了,索性葉春秋讓葉三回河西去,自己修書一封,并沒有提到舅父的難處,隻說在甯波讀書,恰好遇到了舅父,決心住一些日子。
一切安頓下來,到了次日便随孫琦去同濟堂。
同濟堂坐落在鄞縣的市集附近,人流是不少的,算是精華地帶,鋪面前後兩進,是舅父的老嶽父留下來的最大遺産,裏頭是藥房,外頭則是看診的地方,大緻總計有百來平米左右。
葉春秋随着舅父剛剛到這裏的時候,恰好便看到了隔壁還有一間藥堂,上頭打着旗幟,寫着‘博仁堂’的字樣,鋪面比同濟堂還大一些,幾個學徒正在外頭招攬着什麽,孫琦看到了其中一個學徒,便氣的臉色發青,怒氣沖沖道:“那小子叫鄧茂,本是我的學徒,現在……”
被人挖了牆角嘛,我懂的。
葉春秋心裏爲舅父默哀,他打起精神,勸了幾句,拉着孫琦進了同濟堂。
眼下所有的問題,顯然都是圍繞着如何保住同濟堂,說穿了,就是無論如何也要靠着同濟堂把錢掙出來。
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所以現在也不是消磨時間的時候,葉春秋當機立斷,道:“舅父看病,靠的是什麽?”
“啊……”孫琦楞了一下,道:“自然是先嶽父傳授的醫術。”
葉春秋苦笑,我去,怎麽感覺一蒙二騙三糊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