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元直先生無恙否?”
“托大司馬的‘福’,一切都還過得去!”
“先生來許昌之後,每天都做些什麽?”
“晨昏定省, 侍奉老母,閑暇則讀孔孟書籍,領悟忠孝之道爾!”
…………
屢次勸降失敗之後,‘殺手锏’-蕭逸終于出面了,坐着華麗的車駕,帶着浩蕩的隊伍,還非常罕見的穿戴朝服——高冠博帶、金印紫绶, 盡顯漢官之威儀!
徐庶得知消息, 立刻跑到門外迎接,一則蕭逸文武雙全、威震天下,縱然身爲敵人,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而且在長坂坡之時,二人還有過交往呢!
二則,正因爲對方厲害,才更要禦敵于門外,徐庶抱拳行禮後,腰闆、膝蓋挺得筆直,用身軀死死堵住大門口,一副不歡迎來客的架勢。
心中還打定主意,就算蕭逸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把死人說的蹦起來了,自己也絕不會屈服, 絕不會卑躬屈膝……~
“哈哈,咱們先公後私,徐元直接旨吧!”
“我乃劉皇叔之臣,不接曹丞相之旨!”
“此乃大漢天子聖旨,元直不欲爲漢臣呼……還不下跪接旨!”
“天子聖旨?”
蕭逸早有準備了,瞬間取出一卷東西,白玉爲軸、蠶絲制成,上繪祥雲瑞鶴圖案,兩端有翻飛的銀色龍紋……正是大漢天子聖旨。
其實皇帝軟禁宮中,一點行政權利也沒有了,如今朝廷頒布的聖旨,都是在丞相府拟好之後,送到宮中加蓋玉玺,就這樣曹操還覺得費事,一心想把玉玺搬到相府中來!
話又說回來了,天下還是大漢天下,皇帝還是大漢皇帝,不管這份聖旨是誰草拟的,仍有不可争議的權威性,誰敢當面抗拒聖旨、誰就是亂臣賊子!
“唉,臣徐元直,跪接天子聖旨、吾皇萬萬歲!”
面對大漢天子聖旨,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徐庶,也隻能雙膝跪地行禮,心中滿是懊悔之意,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隻怕今日這一跪,自己再難返回荊州、再也無法輔佐劉皇叔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親回家鄉做什麽,派幾個人來不就行了嗎……
“建安十一年,夏五月初六,大漢皇帝陛下诏曰:朕聞聖君治世,當褒有德、賞至材,今有穎川徐元直,忠孝雙全,才堪大用,且有爲國效力之心,朕聞之甚喜,特加封爲:禦史中丞,秩比千石,并賜予食邑五百戶……”
“臣叩謝天恩,吾皇萬歲萬萬歲——嗚嗚!”
…………
聖旨念完之後,徐庶雙手接過、緊緊抱在懷中,還傷心的……不對,是感激的嗚咽起來了,而且渾身顫抖、好半響爬不起來!
禦史中丞,綜領十三州禦史,監察天下郡國官吏、審計上報的各類帳簿,對三公、九卿也有彈劾之權……最主要的是以後要長留許昌了。
“君恩深如海,臣節重如山,元直受了陛下封賞,天下人盡皆知矣,想來一定會忠君報國,不做非分之想矣!
從今以後,咱們同朝爲官了,還要多多親近才是,元直若有什麽困難,可以前往無愁侯府,本大司馬一定遠接近迎、待爲上賓,咱們是不是進去……”
蕭逸把徐庶攙扶起來,小心的好言安慰着,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都說君子可欺之以方,這話是一點不假,同樣一份天子聖旨,有人不屑一顧、有人卻奉若神明!
說到底,這與聖旨沒關系,與個人品德修養有關,徐庶乃是正人君子,一向奉行‘忠孝’二字,原來的曆史上,他就吃了這個大虧,這輩子同樣栽了大跟頭!
其實這一招并不難,隻是曹營集團的文武們,隻知有曹丞相,不知有漢天子,故而沒人想到這一計,蕭逸卻牢牢的記着,在以魏代漢之前,天下還是劉姓天下!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受了陛下封賞,下官自當忠君報國,不過古人說的好:道不同不相爲謀,志不同不相爲友!
無愁侯府門檻太高了,下官恐怕高攀不上,下官的宅院也寒酸,不敢污了貴人之趾,大司馬還是請便吧!”
事已至此,徐庶隻好認命了,可以暗暗做出決定,就算自己留在曹營,也終身不出一謀、不獻一策,甯可滿腹才學無所用,也絕不會助曹爲虐!
另外嗎,自己不跟曹營文武來往,眼前這個黑臉的家夥,更是第一拒絕往來黑戶,讓自己留在許昌容易,想進自己家的大門,除非太陽從西邊……
“既已同朝爲官,元直何故生疏呢,聽聞令堂大人身體不适,内子恰好善于醫道,又帶有神醫秘制靈藥,或許可以幫助一二,元直怎麽又坐下了,還感動的淚流滿面……”
面對徐庶的冷遇,蕭逸毫不在意,自己既然來了,就一定能進大門,對方第一個弱點是忠,第二弱點就是孝!
說話間,身後的車簾門一挑,七夫人稻香走了出來,懷抱着檀木藥箱子,微微的萬福行禮!
“蕭無愁你專誅心……你殺人不見血——嗚嗚!”
徐庶癱坐在地上,眼淚一對對的往下掉,如果是别的借口,那怕蕭逸跪在地上、三拜九叩,自己也不會讓他進大門,可事關母親身體健康,就隻能另當别論了!
何況早就聽說了,蕭逸文武雙全,還精通岐黃之術,侯府内第七位夫人,更是神醫華佗的弟子,特别擅長婦科、兒科,有妙手回春之能呢!
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可府邸大門還是打開了,徐庶當前引路,蕭逸、稻香緊随其後,直奔後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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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子給母親請安了,今天事情有些特殊,故來後堂打擾!”
“免了,這位客人不一般,不知是何身份?”
徐母端坐後堂上,神态極爲剛毅,一根白色的粗麻繩,挂在房梁上半個多月了,底下還擺好了凳子,這是做好了死節的準備!
見有陌生人進來,徐母更加詫異了,之前來的幾波說客,都被兒子在前面打發了,這次怎麽領到了後堂,而且看來者氣質,卻不是凡夫俗子呢?
“漁陽-蕭無愁攜夫人,給拉老夫人見禮了——身體康健,福壽綿長!”
“原來是大司馬駕臨,老身素受恩惠,一直未能報答,今日當面緻謝了!”
“哦,我與老夫人素未謀面,恩惠從何談起呢?”
蕭逸整理衣冠,推金山、倒玉柱,以晚輩之禮參見,對這位有名的忠烈之母,他可是相當敬佩的,稻香也随之行禮!
沒想到的是,得知蕭逸的身份後,徐母一改之前的冷漠,竟然站起來迎接,還說受過大恩惠,聽的衆人面面相觑……
“建安二年,中原腹地出現鹽荒,一斤粗鹽價值兩萬錢,百姓們家中貧苦,無鹽可以食用,以至渾身無力、難以勞作,有人甚至須發盡白!
當時大司馬坐鎮徐州,引海水曬出大量鹽巴,又提煉成了精鹽,以低價出售中原百姓,這才救活了無數人,老身也是其中之一!
建安三年,豫、兖兩州蝗蟲大起,長社縣也未能幸免,莊稼啃食殆盡,百姓日夜哭嚎,又是大司馬出面赈災,以蝗爲食,救活了無數百姓,老身也領到了救濟口糧!
………………
建安八年,中原地區大旱,河水幹枯,赤地千裏,莊稼顆粒無收,還是大司馬大人赈災,救活無數百姓!”
徐母口齒清晰,從一個貧民婦人角度,講述這些年的經曆,這位鬼面蕭郎固然殺戮頗重,可救活的人更多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唉!”
另一邊,徐庶歎息不已,終于明白了親族舉報自己,鄰居抓捕自己的原因了,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曹操、蕭逸治國有方,朝告夕赈、無有庸蔽,中原人心盡歸之矣!
如此一來,劉皇叔要想揮師北伐,中興漢室江山,恐怕是千難萬難了,就算有卧龍、鳳雛二人輔佐,恐怕也隻有三成勝算而已!
接下來,稻香留在後堂,爲徐母診脈治病,中間有些隐私話題,男人不便聽取的,于是蕭逸、徐庶回到前堂,分賓主落座之後,繼續精神上的較量!
徐庶還是很冷漠,别說酒菜款待了,茶水都沒有一杯,好在蕭逸早有準備,自己帶了酒肉、點心、幹果……自斟自飲,據案大嚼,看的徐庶直翻白眼,隻能以沉默相對!
一個大吃大喝,一個呆坐不動,正當二人精神較量之時,後堂突然傳來了哭泣聲--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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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