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隊中,莉娜.福克斯按動電鈕,輕輕降下防彈轎車的厚重車窗,感受外界吹進的疾風。負責她安全的護衛立刻沉聲制止道:“福克斯女士,您這樣做很危險。”
是的,很危險。
北美的野外目前到處都是危險,不單單是四處遊蕩的變異人類,就連空氣都包含病毒。雖然狐狸小姐身體抵抗力很強,可護衛還是更信任防彈轎車内自帶的空氣過濾設備,避免任何危險。
因爲車隊中混有較慢的裝甲車,莉娜.福克斯的行進速度算不上太快。她在穿過一個個沿途城鎮時,少不了進行一番觀察。
不過……,看到的景象可不怎麽令人開心。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農田就廢棄了,露天工作徹底停止,人們再次靠各自囤積的食物爲生。這次的災難更加兇厲危險,因爲奪取人們生命的殺手就藏在呼吸的空氣和飲用的水源中。
“還有多久到西雅圖?”莉娜.福克斯問道。她這次是前往占據華盛頓州的共濟會進行合作訪問的,力求讓共濟會加入到對抗英克雷的隊列中來。
可共濟會的富蘭克林總會長卻一直在推三阻四。而現在瘟疫橫行,極光軍團對西雅圖的了解也陷入停滞。外派人員不是撤回就是死亡,極光軍團很難獲得遙遠地域的真實信息。
這次狐狸小姐準備親自和共濟會好好談談,不允許富蘭克林那個老狐狸繼續騎牆觀望了,必須從他身上榨出點油水來。周青峰要求‘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說白了就是不許别人輕易中立。
看看地圖,再根據一路上的慣性導航作對比,護衛給出的答案是:“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其實已經接近西雅圖城市圈的外圍了。”
一個城市的建築可以被核彈摧毀,但一個城市賴以發家的地理環境不會輕易改變。西雅圖在大災變後照樣是北美的重要城市,共濟會就靠這座城市發家。
不過在接近城市圈後,狐狸小姐卻看不到什麽城市的人員活動。她以爲自己将見到一座因爲軍事和疫情而戒備森嚴,難以進入的人類聚居區。可實際上通往西雅圖的道路非常暢通,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沒有市民,沒有軍警,沒有歡迎隊伍,所有人都關門閉戶,甚至連個負責聯系的無線電信号都斷斷續續。接頭的人自稱是共濟會總會長的特别助理,可他言語無力,措辭混亂,說話還颠三倒四的。
就是這麽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莉娜.福克斯抵達共濟會的大本營西雅圖。當她下車站在共濟會聯合會議大廈前時,看到的卻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建築。
事先負責聯系的軍團人員也變得不明所以,隻能對狐狸小姐解釋道:“我三天前跟他們聯系時,這裏還有人的。”
廢土的外交也不可能按照過去正常的方式進行,眼下北美陷入烈性瘟疫的襲擾,找個人都難。
“進去看看。”莉娜.福克斯站在大廈的台階下揮揮手,一堆身穿動力裝甲的士兵立刻持槍而進。她自己則在大廈前的街道上随意的走了走——遍地狼藉,滿目瘡痍,城市裏安安靜靜,什麽人都看不到。
城市裏有被劫掠的痕迹,破窗破門随處可見。道路上偶爾還能看到幾具屍體,真是大煞風景。這同樣也顯示城市已經處于無政府狀态了。
“福克斯女士,您最好待在車裏。”護衛頭目不想讓莉娜.福克斯到處亂走。“這城市太詭異了。”
莉娜.福克斯卻不在乎的揮揮手,淡然說道:“别太擔心,情況跟你們想的恐怕恰恰相反,這座城市隻怕是被抛棄了。人們在某種可怕的威脅下統統逃走。”
沒一會的功夫,搜索共濟會總部大廈的裝甲士兵铿锵铿锵的跑回來。他們還押着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男子拖到狐狸小姐面前,将其重重摔在地上道:“女士,就是這家夥在無線電裏把我們騙來的。”
邋遢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既不驚慌也不歡喜。他懶洋洋的擡頭看看将他包圍的武裝人員,最後将目光落在莉娜.福克斯身上。
“福克斯女士,我真沒想到你會來。現在可是瘟疫流行時期,可不适合出遠門,我一直以爲你們隻是說說而已。不過我沒騙你們,我确實是總會長的特别助理。”
邋遢男站直了身子,卻依舊懶散,“你們恐怕白跑一趟了,這裏已經沒有能跟你們談判的人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莉娜.福克斯正色問道,“我按照事先的安排前來和富蘭克林總會長見面,他人在那裏?”
負責安排這次會面的軍團外交人員還搶着問了句,“我三天前還跟富蘭克林總會長見過面,那時候你們的情況還沒現在這麽糟。”
邋遢男苦笑幾聲,“你們也知道那是三天前了,這三天發生了很多事。總會長……,我也不知道他到那裏去了。城裏的人都在逃亡,你們三天前看到的是最後逃走的那批。”
莉娜.福克斯來之前就得知西雅圖的機場停止運轉,無法直接坐飛機來。她對共濟會的糟糕局面有所心理準備,可最糟糕的想象也隻是西雅圖陷入社會失控的混亂中,萬萬沒想到城裏近乎空無一人。
共濟會這是等于自然崩潰,土崩瓦解了。
“你們總會長三天前還答應要跟我見面的。”
“他當時無非想利用信息的不對稱從你們那裏再撈點好處,可他維持不住城市内的局面了。一分一秒都維持不住,于是他消失得不見蹤影。據說他去了北美的加拿大,結果半路上被人襲擊死掉了。”
“你們城裏的人都去了那裏?”
“任何可以逃命的地方,反正沒人願意繼續待在城市裏。因爲在一周前總會長發表了一份抨擊戴維.勞倫斯的講話,他以爲罵罵人可以提高自己的聲望,結果當天就有一枚導彈命中了西雅圖的電訊中心。
城裏的人都說那枚導彈攜帶的是生化戰鬥部,總會長立刻派人封鎖電訊中心。他不管電訊中心的人是不是有問題,都将那些人視作被感染而統統滅殺。
但很快這種所謂‘預防性’滅殺就失控了,滅殺的範圍迅速擴大。當軍警中有人也出現某些可怕病症後,政府再也無法控制局面,崩解和逃亡無可避免了。”
“我們完蛋了,一切發生太快。”邋遢男說的垂頭喪氣,莉娜.福克斯卻可以想象當時城市内的混亂和恐慌。共濟會一直以爲自己遠離一線戰場很安全,可當人們發現死亡就在眼前反而更容易失去理智。
對于邋遢男的描述,莉娜隻能輕歎幾聲安慰道:“别擔心,我們來幫你們了。我們已經研制出對抗‘英克雷病毒’的疫苗和特效藥,我們有能力解決當前的疫情。”
簡單一段話,在邋遢男耳邊卻猶如雷鳴震動。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莉娜.福克斯,胸中湧起萬千言語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嘴唇顫顫的哆嗦道:“疫苗?你們有疫苗?求你們,求你們……。”
口頭表達似乎還不足以表示自己強烈的需求意願,邋遢男不顧裝甲士兵的阻攔,幹脆跪下朝莉娜.福克斯爬行,語氣結巴的說道:“幫幫我們,求你們幫幫我們,我們有太多的人需要救助了。
我留在總部大樓就是希望發生奇迹,沒想到你們真的能來。極光軍團要什麽?土地都給你們,人口也會歸順,财産也是你們的了。隻要能救我們,看上什麽就統統拿走吧。
我們受夠了,我們真的受夠了。讓這沒完沒了的末世結束吧,維克多.雨果想當皇帝就當吧,我們沒什麽意見了,我們真的沒意見。我們隻想活下去,我們沒别的要求了。”
邋遢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雙手雙腳跪地哀求。他原本已經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隻想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想到這時候竟然來了救星。
北美的居民看樣子是真的是颠沛流離走到絕望懸崖的盡頭了,沒誰能經受這樣反反複複的折騰。又是天災,又是人禍,又是戰争,又是瘟疫,真的是受夠了!
這個時候什麽文化,種族,意識形态的阻礙都見鬼去吧。誰當統治者都無所謂,活下來的人隻想過點平安的日子。
莉娜.福克斯原本還想着如何把共濟會綁上己方戰車,而看看現在這個情況,她輕吐一口氣說道:“這就是維克多想要的吧。手段不重要,關鍵是結果……,民心已經依附,接下來就是天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