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炮擊,把墨西哥城内的黑幫武裝打得狼奔鼠竄。剩下的事就是收拾被炸爛的滿地碎肉了。龐有财見識了自己制作的死傷,除了開頭的驚愕和哭泣,他倒是整個榴炮連最先恢複過來的。
相比其他臉色發白,拼命嘔吐的戰友,龐有财沖着被他轟死的屍體念念有詞。背了一段往生咒後,他找來一把鐵鏟把炸得到處都是的碎肉聚攏,方便待會清理。
班裏的人都被戰場上零碎的血肉刺激到頭皮發炸,看到龐有财居然動手收拾屍塊,有人不禁問道:“老龐,你就不怕麽?”
“我這是做善事,心中無愧怕什麽?”龐有财一臉坦然。他拄着鐵鍬,挺直胸膛,“殺人不是殺,這都是命!超脫苦難送敵人去佛祖那裏是爲他們好。現在人間和地獄有何區别?活着的苦,我們替他們受了。”
耶……,你個假和尚還有這種道理?
在龐有财的帶領下,他的炮班全體這下集體信了佛。大家口中念幾句‘阿彌陀佛’,順手把敵人的屍骸給處理了。這心中給自己做個心理暗示,戰士們頓時感覺好受多了。
參觀學習完,龐有财回到陣地問炊事班要了兩塊紅燒肉壓壓驚。别人問他爲啥還能吃得下肉?他答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家心中不可有執念,這是加強營養,否則沒力氣念佛。”
嘚……,大家集體吃肉壓驚,回頭沖着屍體念念往生咒,祝願對方早死早超生。
軍團的重炮在發了一次威後,戰場上暫時沒他們什麽事了。而随着越來越多的部隊和重武器調集到墨西哥城進行治安整肅作戰,龐有财等人所屬的獨立炮兵團也有空進入強化訓練。
隻是墨西哥城及其周邊的城市群非常廣,随着軍團占領的地盤越來越大,總會遇到幾個不肯屈服的地方豪強。
軍團不可能爲零星的敵人調集大部隊,可這些硬骨頭不啃又不行。于是由遊擊隊改編來的‘墨解陣’部隊再配上一門卡車拖曳的重炮就是‘啃骨頭’的标配。
龐有财的炮組大概是水平太爛,領導不想拖累其他連隊的正常訓練,對于‘啃骨頭’的抽調任務都是他帶隊前往。他頭一次被拉去‘啃骨頭’,就是面對由四五座水泥碉堡構建,配有重武器的民間豪強。
龐有财抵達目的地時,一個營的‘墨解陣’部隊試圖進攻這個堡壘群。結果營裏的八二迫火力不夠,敲不開敵人的烏龜殼,首次沖鋒丢下二十多具屍體就潰散了。
“這是一個鎮長的家族領地,盤踞這裏已經好幾代了。”受挫的‘墨解陣’營長面對棘手的‘硬骨頭’很是憤怒,“他們拒絕放下武器接受新政府的管理,隻願意交點稅換取對這片土地的統治權。”
這算是墨西哥的地方特色了,就跟兔子家過去的鄉紳一樣,國家對基層缺乏統治力度。土地上的各種資源和出産都要被狠狠的盤剝一次,政府的命令根本下不到基層。
“我們軍團不承認這種統治權。”龐有财搖搖頭,他在非洲待了十多年,深知國外地方自治的情況很普遍。“不管他們在這裏經營了多少代,軍團都不喜歡他們。”
在龐有财的攻擊陣地外,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墨西哥當地人。這些人基本上都算是碉堡群裏鎮長家族的附庸,哪怕在末世也是如此。他們對‘墨解陣’部隊的到來抱着很大敵意,對部隊的受挫樂見其成。
“這些人是怎麽回事?”龐有财很不喜歡那些圍攏在營地周圍兩三百米外的當地人,更不喜歡這些人的指指點點。
可‘墨解陣’的營長卻對此很無奈,他聳聳肩說道:“碉堡群裏的鎮長對這裏的統治挺不錯,這裏的人靠鎮長的救濟才能熬過核冬天。
氣溫回升後,這裏的村民還能種地,還能收獲,他們的日子比墨西哥城裏的很多人都過得好。所以他們非常感激鎮長,根本不喜歡我們。”
這他喵的問題就更大了,有這種地方豪強在,軍團就不可能真正統治這片土地,這裏的人力物力也不可能爲軍團所用。
龐有财又不傻,明白自己必須爲軍團拔掉前方那幾座碉堡——軍團才不會因爲點滴仁義就放棄自己的政策。
而這時碉堡内鎮長大概是知道外頭來了重炮,派人出來談判。一個管家身份的人出來點名要見重炮的指揮官。
“我們願意每個月提供十噸糧食,并且派二十個女人給你們提供服務。這已經是非常優厚的條件了,過去迪亞戈家族的人來也沒能拿到這麽多。你帶着這些東西可以回去交差了。”
碉堡裏的管家帶着一種憤怒,無奈和屈辱的語氣。在他看來龐有财就是入侵者,是敵人,破壞了這裏的和平。隻可惜這個敵人太強大了,152毫米口徑的重炮啊,這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
龐有财冷冷回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墨西哥翻譯在一旁用傻了般的表情看着龐有财,聽不懂這麽深奧的中文。
“跟他們說,我這個人是很仁慈的,我不想殺人。隻要他們願意放下武器,拆除碉堡,接受新政府的統治,我不會攻擊他們。”龐有财說完意猶未盡,還加了句,“我這個人是信佛的,曆來慈悲爲懷。”
也不知道翻譯到底說了些啥,反正對面那位管家越聽越怒,臉漲得通紅,一副氣得要上來拼命的架勢。他恨恨說道:“每個月二十噸糧食,派三十個女人給你們服務,沒有更多了。請你們離開。”
看這樣子就知道談不攏,龐有财也很是氣惱,“我真不想殺人,你們快點投降,否則我的大炮就要發言了。”
可管家高聲咒罵幾聲,極其憤怒的離去。留下龐有财莫名其妙的問翻譯:“他啥意思?”
“他說要跟我們死戰到底,決不投降。”翻譯說道。
“這真是不知好歹,佛爺也會生氣的。”龐有财也不想多廢話了,卡車拖曳的152重炮早就上了一發半穿甲榴彈,瞄準大概六七百米外的碉堡就轟了過去。
這邊炮一響,對面的碉堡當即就炸了——這次打得很準,一發入魂。被瞄準的碉堡頓時全完蛋了,裏頭的人跟碎裂的建材一起炸上天,落下來都成了一塊一塊冒煙的焦肉。
這戰争之神的威力簡直就跟上帝一般,周圍看熱鬧的村民被吓的集體炸鍋,紛紛逃竄。就連‘墨解陣’的士兵們也好多頭一回見重炮發威,振奮而驚駭。等過了一會再看對面的碉堡,對面直接被抹平了。
這種不對稱的實力完全沒有抵抗資本,碉堡裏的豪強鎮長隻能不甘心的投降,戰戰兢兢的搖着白旗走出來向龐有财哭訴自己的過錯。
接受投降的龐有财覺着倍有面子,隻是看周圍墨西哥士兵的嘀嘀咕咕的,卻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問翻譯,“這些人在嘀咕啥?他們看我的表情似乎不懷好意。”
“不是的,他們是對您非常敬畏。隻是您剛剛還還仁慈的勸降,轉眼就把敵人全部炸死,所以他們敬畏中多少有些害怕。爲此他們還給您取了個貼切的綽号。”
“啥綽号?難道說我菩薩心腸,仁義寬厚,善良可靠?”
“他們說您是‘不想殺人龐有财’。”
“妹的,這些人想死麽,當我聽不出這是反諷?我是真的不想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