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穿着全套防輻射服的工兵走進這個死亡境地,他們帶着蓋革計數器緩步行走,不停檢測廢墟中的輻射劑量。
在核爆發生一天後,專門的工兵就開始測量城市的輻射數字。一開始輻射高達二三十倫琴每小時,但在隔天後輻射強度快速下降到一毫倫每小時,到了第五天已經降低到十幾微倫每小時。
确認環境安全後,工兵向軍團高層彙報。幾小時後幾輛汽車拉着大批設備趕到城市廢墟,幾名專業人員開始選取合适的地點,然後布置一個會場。
一個簡單的講台,幾十張普通的桌椅,一組麥克風和音箱,還有一套攝像機以及電視轉播系統。看上去這地方像是要開一個露天的新聞發布會。
又過了半個小時,幾部轎車和汽車拉了一批人過來。幾名攝像師看着機器對準了車隊。
一名軍官上前将轎車的車門打開,軍裝肅整的周青峰邁步下車。而在他身後是穿着黑衣,胸口别着白花的蕾切爾。
軍團長身姿挺拔,人妻娘端莊典雅,兩人前後相差半步以低緩的速度向會場走去。而攝像師将兩人攝入同框,一步一行都拍了下來。
而在周青峰後頭又走下幾十号人,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軍人,有學者,有工人,有農民,衣着不同,膚色也不同,種族都五花八門。
在漆黑的核爆廢墟下,整個場面莊嚴肅穆。攝像的鏡頭中,用遠處直徑一公裏的核爆大坑做背景。琉璃化的坑底有一百多米深,巨大而恐怖,仿佛地獄的入口。
在會場周圍是各種殘垣斷壁,幾乎看不到高過兩三米的建築,隻有滿地的磚頭和各種遺骨。這裏距離核爆中心有三四公裏,也正是受創最嚴重的區域。
五十多萬人就死在這些廢墟中,他們的遺骸以各種姿勢倒在地面上。有的隻有殘餘的幾根骨頭,有的則是脆化的焦軀。
周青峰走的擡頭挺胸,依然無懼,可蕾切爾卻走的極其艱難。女人每一次落腳都戰戰兢兢,一不小心碰到一具倒伏的屍骸,那屍骸啪嗒一聲散架,身體索索成灰,頭骨随地打滾。
仿佛在地獄中行走的蕾切爾驚叫一聲,一把抓住周青峰的胳膊,兩眼都是淚花。周青峰回望一眼,輕輕拍了拍女人的手,兩人順勢就這麽相互挽手前行。
一行人走到會場,安靜的一一就座。莉娜.福克斯首先上台,清了清嗓子以略帶沙啞的悲痛語氣開口說道:“各位,我們今天聚集在此是爲了悼念死在這裏的一百萬無辜亡魂。
就在五天前,一顆從天而降的核彈摧毀了這座城市,也奪取了城市裏無數居民的生命。當得知此事時,我的内心都崩潰的,我萬萬沒想到我們的敵人會如此的兇殘,他們居然犯下如此殘暴的罪行。
來會場前,我原本想發表一通長篇大論,以此來控訴英克雷的卑劣,下作,怯懦,無恥。可看到這座已經化爲廢墟的城市,看到廢墟中堆積的無數屍骨,我的憤怒不允許我多廢話。我隻想說——要複仇!”
話語簡單而直接,充滿了絕望和憤恨的力量。狐狸小姐這次是真的發飙了——敢毀掉我的城市,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作爲政府代表的莉娜下去了,很快一個坐輪椅的老者上台。他扶着講台努力站直,顫顫巍巍的對着話筒說道:“我是極光軍團自然科學院的威爾遜教授,我和我的學生來自歐洲,在垂死的最後一刻是軍團救助了我們。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充滿了野心家和劊子手,而我們這些學者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得到保障。大量的科學技術和資料都處于瀕危狀态,是軍團費勁心力挽救了這一切。
可我看來科學就是一切,哈瓦那的軍團自然科學院裏保存着來自世界各地的各自寶貴資料。這裏原本應該發展成重振世界的伊甸園。
可現在一發核彈摧毀了科學院裏的超級計算機,也毀掉了存儲在其中的所有信息。完了,全完了,人類文明的積累就這麽被消失了。這種罪行不可饒恕!”
接下來還有商業,工業,農業甚至學生的代表上台控訴英克雷對哈瓦那的暴行。所有人都強烈要求軍團嚴懲敵人,絕不寬恕。
到最後,是作爲盟友代表的蕾切爾上台。隻是人妻娘站在台上卻一直對着鏡頭掉眼淚,複雜的神情間卻嘤嘤泣泣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她愣是光靠哭就把所有意思全都表達,并讓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蕾切爾站在台上三四分鍾就哭了三四分鍾,直到周青峰走上前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将她慢慢扶下去交給莉娜照顧。而他自己回到台前,直面鏡頭。
和其他或憤怒,或悲切,或凄慘的講述者相比,軍團長的出現讓人爲之一震。他一上台整個會場氣氛都不一樣,昂然,無懼,堅強,給人的感覺就是振奮!
會場的鏡頭可不是錄像,極光軍團有全套的電視錄制和轉播設備,沒有衛星也可以向全世界進行電視節目的實況轉播。這一刻所有關注哈瓦那的人們看到的都是一個自信而不屈的領袖。
“在聽我講話前,我想先讓大家看個東西。”周青峰一揮手,立刻有人将一部超大的虛拟屏幕推了上來。在核爆廢墟的環境下,一個巨型畫面出現在衆人眼前。
畫面上是一塊空地,空地上是一枚已經完成起豎作業的碩大導彈。這畫面一出,現場衆人都是一驚,全世界看轉播的人更是集體發楞,大家都以爲今天是個現場紀念活動,形式大于實際。可現在……。
這枚導彈看上去不是那麽先進,它由拖車運輸,需要專用起豎設備,臨時加注燃料。但毫無疑問它是一枚彈道導彈,看彈體的大小,射程不遠短。
現場衆人鴉雀無聲……,周青峰則再次開口道:“我今天不是來祈求和平的,因爲我已經祈求過了。當我向敵人表示我不是沒有還手之力時,我得到的隻有敵人的嘲笑和一枚從天而降的核彈。
我也不是來博取同情,因爲弱者得到同情毫無價值。它懲罰不了敵人,傷不了敵人一根寒毛,隻會讓我變得自暴自棄,成爲笑柄。
當我經曆種種困難帶領軍團抵達哈瓦那時,我就知道我要面對的隻會是更大更強的對手。我知道我必須做好準備,必須要有跟強敵拼死一戰的底氣,才能立足于這個兇險的世界。
可我還是低估了對手的愚蠢和貪婪,當我們不斷退讓,不斷妥協,不斷表示我們熱愛和平的時候,我們得到的是什麽?
我們被人輕視,我們被人看做好欺負,我們被人視作可以随意擺弄的弱渣。當我們奮起全力給予敵人英勇一擊時,敵人卻惱羞成怒想要徹底滅絕我們。
到今天,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世界之大,我們卻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家。
文明延續之久遠,我們卻已經沒有生存的空間。
我們該怎麽辦……,縮成一團等着敵人放過我們嘛?
不……!
面對喪盡天良的殘暴敵人,我們要讓全世界知道,我們絕不會屈服,我們絕不會害怕,我們絕不會退縮,我們完全有和敵人同歸于盡的能力和決心。”
周青峰話音剛落,虛拟屏幕上出現一名立正彙報的軍官,他用怒吼的聲音喊道:“軍團長閣下,‘東風-3’導彈燃料加注完畢,裝載三枚十萬噸級核彈頭,目标設定爲敵人首都休斯頓。現在請求發射!”
現場衆人驚駭,誰也沒料到極光軍團竟然這麽快就要報複,而且還是針鋒相對的核打擊。
又是核彈?!
剛剛平複情緒的蕾切爾驚駭中猛然伸手,她向周青峰喊了聲‘維克多’。可她身邊的莉娜卻直接将她死死拉住,不許她跑上前去。
周青峰此刻睚眦欲裂,怒目如火,他奮盡全力的喊道:“爲了極光,準許發射!”
發射……!
發射…………!
發射………………!
虛拟屏幕上,豎起的導彈尾部徐徐噴出火焰。彈體緩緩上升離開地面,不斷加速。熊熊火焰噴薄而出,導彈越飛越高,直沖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