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冬天過後,馬歇爾返回英克雷。情報機構對其進行調查後,英克雷國防部将其解職。半年後他又被啓用派往墨西哥,成爲英克雷駐墨西哥大使館的一名商務參贊。
說白了就是被流放發配了,因爲現在的墨西哥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雖然墨西哥是英克雷控制加勒比海域和南美洲的重要跳闆,迪亞戈政權也是英克雷最重要的盟友兼小弟。可現在的墨西哥城卻是人間地獄一般的存在,整個城市時刻都在上演一幕幕慘劇。
英克雷駐墨西哥大使館是目前使館區唯一在運作的機構,使館内有英克雷的軍隊把守。使館外就是迪亞戈政權的武裝人員在晃蕩。
馬歇爾此刻站在使館三樓靠街道的窗戶邊,靜靜看着外面的紛亂的世界。街上排着長隊,大量墨西哥人抱着萬一的希望來大使館申請簽證,他們希望越過邊境前往英克雷。
可實際上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連墨西哥警衛那一關都過不了,他們必須交上一筆數額不小的金币才能有資格走進大使館。
而進入大使館也沒用,簽證官對大部分人的申請資料連看都不看,直接甩了回去。拒簽的理由五花八門,比如申請人員長得太醜。
好多人滿懷希望而來,卻是嚎啕大哭而去。站在窗邊的馬歇爾覺着心情沉重至極,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竟然會變得如此糟糕,不單單是墨西哥,英克雷也好不了那裏去。
大災變前的美國政治制度就被設計成爲有錢人服務,而在大災變後更是演化成爲特别有錢有權的人服務。社會底層?沒誰在乎!
相比之下極光軍團規則嚴苛,紀律繁雜,可整個社會的各個階層則好過多了……。
“親愛的,該吃飯了。”馬歇爾的妻子敲了敲門。由于使館人手不夠,使館人員的家屬也安排了一些簡單工作,同時還有免費住宿的福利。隻是這些福利相比馬歇爾在極光軍團的享受就差遠了。
晚餐隻有一份豆子湯作爲主菜,有點腌制的鲸魚肉在裏面。主食就是面包,配上點番茄醬,這在墨西哥已經很難得了。
番茄醬還是從極光軍團進口的。核冬天過去,軍團就利用加勒比地區優越的光熱條件大量種植蔬菜。西紅柿生長快,産量大,做成番茄醬後非常暢銷。
墨西哥因爲距離古巴近,海運來的番茄醬價格便宜,是很多墨西哥家庭餐桌上難得的調味品。可現在尤卡坦海峽被封鎖,商品流動斷絕,很多人連番茄醬都吃不起了。
“我今天去了趟市場,很多貨物都買不到了,就算能賣到的價格也特别貴。使館說我們這個月的食物配額已經用完了。親愛的,你得想想辦法,否則我們的餐桌上很快連豆子都沒得吃了。
家裏的傭人今天哀求我别解雇她,她可以不要任何報酬隻要有口吃的。因爲她離開我們絕對活不下去,這等于殺了她。可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狠心拒絕,因爲我們自己的食物也要不夠吃了。”
馬歇爾的妻子絮絮叨叨說着家長裏短,家裏的兩個孩子正在狼吞虎咽。過去他們從來不吃的幹面包,現在已經是難得的美味。可就算如此兩個孩子還是長得很瘦。
馬歇爾家還是英克雷的使館工作人員,可生活已經如此糟糕。而使館外那些墨西哥人怎麽生存?天知道!
“我真後悔帶你們來墨西哥,我應該帶你們早早偷渡去古巴。”馬歇爾自己也消瘦得很,可更痛苦的是内心。他平常從不抱怨,可今天實在忍不住了。
“算了吧,古巴現在的局勢也很不好。我聽廣播說哈瓦那已經成了個死港,極光軍團就快完蛋了。”馬歇爾的妻子搖了搖頭,英克雷對極光軍團進行妖魔化的宣傳讓她對哈瓦那非常恐懼和厭惡。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軍團不會完蛋的。”馬歇爾提高了音量,他不喜歡有人诋毀極光軍團。“沒到過哈瓦那的人根本不知道軍團有多強大。”
可馬歇爾的妻子卻反問道:“親愛的,你到底站在那一邊?你難道不是一個美國人嗎?”
“可你知道現在美國人在哪裏能過上好日子嗎?”馬歇爾不吐不快了,“極光軍團内也有幾十萬美國人,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爲什麽沒有返回北美,卻依舊留在哈瓦那?”
“因爲那個邪惡的軍團長不允許他們離開呗。”馬歇爾的妻子帶着厭惡的語氣。
“不……,這不過是廣播裏的欺騙式宣傳而已。連我都能離開不受阻攔,你以爲還有誰不能離開?實際上是大家不願意離開,有人返回北美轉了一圈卻又回到哈瓦那,因爲哈瓦那的生活更好更安全。”
想起這事,馬歇爾就覺着自己蠢透了。他明明混到了軍團高層,是深受重用和信任的軍情局頭頭,可他爲毛就沒要想過把自己的家人偷偷接到哈瓦那?結果爲了美利堅,他自己傻不愣登的跑了回來。
“我在軍團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鮮可口的食物,有專門的仆人和警衛,我的收入足以讓全家過得非常開心,我的地位更是尊貴無比。我掌握的權力甚至能令很多人害怕。可現在我在幹嘛?”
馬歇爾看看自己眼前的晚餐,氣惱的說道:“我現在被困在墨西哥這個鬼地方,天天吃着喂豬的食物。”
糟糕的現狀和沉重的壓力讓一貫沉穩的馬歇爾極其氣惱,他覺着自己做出了天底下最愚蠢的決定。
可妻子卻不喜歡丈夫的抱怨,她反唇相譏道:“我覺着我們應該更寬容忍耐些,要對英克雷有信心。如果你真覺着你的軍團長更好,爲什麽不讓他來救你?你去抱着他的大腿哭求原諒,說你後悔離開了。
親愛的,我覺着你能從哈瓦那回來就應該感謝上帝了。我們應該知足。你現在要做就是盡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卻給我們弄點食物來。除此之外,我對你沒别的要求。”
妻子的要求聽起來簡單,可馬歇爾隻是個毫無實權的商務參贊,他連傭人都快雇不起了,上那裏去找食物?
“真見鬼!”馬歇爾抱着自己的臉使勁揉來揉去,雖然他對極光軍團很有信心,可當前英克雷對哈瓦那的封鎖确實極其嚴苛的。誰也不知道眼下的局面會向什麽方向發展。“我現在能有什麽辦法?我什麽也做不了。”
晚餐的氣氛變得相當沉悶,連兩個孩子都不敢說話吵鬧。而就在馬歇爾困頓之際,他家的房門被人敲響。外頭有人喊道:“嗨……,馬歇爾,有個事需要你跑一趟,應該是個不錯的差事。”
房門打開,外頭是個使館的同僚。馬歇爾帶着幾分疲憊的神情問道:“什麽差事?”
“大使閣下讓你去見一個叫阿方索的墨西哥人。哪家夥是梅裏達市的地方總督,他掌控着一筆戰争債券的發行。你跟他聊聊,但不要答應他任何事情。”同僚說道。
“阿方索?”當過極光軍團軍情局長的馬歇爾皺起眉頭,他立刻覺着事情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