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部隊從安哥拉北部的煉油重鎮索約出發,開進數百公裏的路程,目标直指羅安達。車隊沿途經過許多荒廢的城鎮,一直逼近到羅安達市外圍的本戈鎮方才停下。
車隊在鎮内駐紮,布設警戒,設立指揮部。隊伍中的首領帶着親衛跳下車,對随從問道:“極光軍團的情況怎麽樣了?”
随從中,滿身風塵的庫奇連忙搶出喊道:“尊敬的領袖,我剛剛帶隊擊毀了極光軍團的一列運輸火車,還确定了其軍團長和安哥拉中國勢力勾結的事實。請允許我向您獻上部分戰利品和俘虜。”
庫奇口中的領袖是個高壯的中年,光頭紅臉,穿着件大号的華麗軍裝,手裏握着一根權杖,趾高氣昂的架勢很有幾分神棍色彩。他剛剛下車時,親衛都列隊行舉手禮,齊聲高喊‘唯有服從班恩’。
庫奇單膝跪在自己領袖面前進行彙報,恭敬的姿态猶若奴仆。而擡着下巴的班恩隻是簡單的‘嗯’了聲,很快幾名俘虜和一些戰利品就被帶上來。
班恩緩步向前,一名親衛在檢查過戰利品的安全後将幾個鐵罐送了上來。鐵罐内是周青峰弄來的‘至尊’三套件,面煙酒已經是軍團内的軍需三寶。隻要有這三樣東西,就可以滿足士兵們的一切需求。
班恩對煙酒倒不感興趣,他伸出手捏起一塊面餅,就聞到一股食用香料的濃烈味道。他丢下面餅,手指一搓,指腹上已經留下一層油迹。“極光軍團的夥食不錯啊!”
目前食物供應困難,油脂生産完全斷絕,能在食物中添加如此的的油脂很是難得。班恩立刻向庫奇問道:“這是極光軍團什麽部隊的給養?”
什麽部隊?庫奇的目光立刻投向捆住手腳丢在地上的幾個俘虜,低聲說道:“尊敬的領袖,這些食物應該就是供給黑奴吃的。”
“這怎麽可能?”班恩臉色一沉,心裏覺着不可思議。他卻沒有過多詢問,直接命令道:“把黑奴俘虜的肚子剖開,我要看看他的胃裏是什麽?”
一名親衛唰的抽出刺刀,拽過一名黑奴俘虜踩住其喉嚨,跟着就朝其腹部一捅,橫着一拉刀刃,血水飛濺,五髒六腑全都出來了。
黑奴未死,手腳亂動,聲音凄厲。單膝跪在附近的庫奇都忍不住低下頭,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和慘烈讓他幾乎作嘔。
面無表情的親衛劃破腸胃,班恩不顧腥臭上前幾步用刺刀在一堆内髒中撥弄好一會。半響後他才疑惑的說道:“我也養黑奴,可我沒辦法給黑奴吃這麽好。光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極光軍團是個大敵!”
瀕死的黑奴在不停抽搐,其他幾名黑奴想哭不敢哭,已經在驚駭中完全癱瘓。班恩的目光又轉移到俘虜中比較特别的一個,他伏下身用英語問道:“你是中國人?”
俘虜中有個滿臉是血,渾身是傷的中國人,他的嘴巴被一根布條勒住,口中的門牙全部缺失,看樣子像是被人硬生生拔掉的。
親衛上前用刺刀将勒嘴的布條割開。對于班恩的詢問,被俘者用漏風的口齒發出一陣冷笑:“沒錯,我是個中國人。”
“看樣子我的部下對你有特殊的對待。”班恩嘴裏發出啧啧的聲音,“一定是因爲你很頑固吧?”
庫奇連忙接話說道:“這夥中國人确實非常頑固,他們什麽也不說。也許隻有偉大的領袖能讓他們開口。”
班恩笑了笑,算是收下了這小小的恭維。他再次看向倒在地上的被俘者,微笑說道:“看看那邊的黑鬼,你有什麽感受?”
“很殘酷。”被俘的中國人表現的很平淡。
“我還有更殘酷的手段。”
“我相信。”
“那麽你不想說點什麽?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被俘的中國人不知道眼前這個白人是誰,但也能猜出其地位不低,肯定說到做到。可他卻依舊用自己含糊不清的聲音,極其淡然的說道:“我在非洲生活了快十年,每次過海關時,那些黑人都會勒索我們要小費。
可黑人從來不勒索白人,白人也從來不給。隻勒索中國人仿佛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有時候我很歎息,我的同胞爲了方便,把這裏的黑人慣壞了。
而我在非洲的近十年,深深覺着這麽一塊土地留給黑人簡直是浪費,而你們白人也沒好好利用它。你們都是在糟蹋這塊富饒的地方。我一直都在想,這塊地方要是我們中國人的多好!
這個想法在過去隻是笑談。而現在我們中國人真的有機會能在這塊土地上開疆擴土,建國立業。我們覺醒了,我們有組織了,我們将一盤散沙凝聚成強大的力量。
我知道我死定了,可開創一個國家哪能不犧牲?所以我更不能坑自己的戰友。我們在安哥拉的六十多萬人隻剩下二十多萬,死亡早就是平常事。可哪怕再死一半,我們也有信心成爲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不管你是誰,也不過跟我一樣是個人而已。我不過是先犧牲一步,我的戰友會給我複仇的。我死的有意義,這就夠了。”
相比被俘者的平靜淡然,班恩卻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見過臨死哀求的,咒罵的,暴怒的,唯獨沒見過誰在死之前談理想的。
被俘者面對死亡的平靜讓班恩覺着自己被羞辱了一般,他額頭青筋暴跳,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才能讓對手真正的痛苦。
哈哈哈……,一陣大笑從班恩背後響起。動力裝甲的沉重腳步在迅速靠近。
借助拾音器,‘冬霜’遠遠的聽到被俘者臨死的這份宣告。她以嘲諷的語調對班恩說道:“是不是有種不知所措的茫然,感覺對方的精神境界比你這個糊弄人的神棍高一大截?”
班恩的親衛如臨大敵,槍口炮口全都指向‘冬霜’的動力裝甲。班恩更是面紅耳赤的低吼道:“小婊子,既然你覺着極光軍團的精神境界高,爲什麽要投奔我呢?”
“我關注維克多.雨果很長時間了。我覺着他是能給世界帶來新生和希望的人。可我卻完全相反,無論走到哪裏,都把死亡和毀滅播撒到哪裏。倒是我和你非常搭配,所以我們才要在一起。”
‘冬霜’說完,又大笑離開,完全不顧班恩的臉皮直跳,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看着庫奇和親衛全都對‘冬霜’無可奈何,班恩大吼道:“你們這些廢物,傻愣着幹什麽?
把這個中國人吊死,吊死在羅安達城外。我要讓那個維克多.雨果知道。我……,偉大的,不可阻擋的,将要統治這片土地的班恩已經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