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面上面用炭筆寫着聞天宇通過無線電發來的援助物資清單,對于每一粒糧食,每一劑藥品,每一粒子彈都極其珍貴的末世,清單上每一個字都讓人欣喜若狂。
作爲一個在安哥拉的中國勢力,全盛時六十多萬人的團體必須要有個管理機構才行,向明就是這這個機構委員會的主席。
向明原本是中國駐安哥拉援建項目的管理者,本身就具備的優良的組織才能,方能應對大災變的混亂。
而經過大災變的洗禮,精英未必都能活下來,可活下來的都已經變成精英。在确認自己整個團隊獲救有望後,向明當即下令全基地動員起來,提升全體人員的活動能力。
動員第一條命令就是——吃!把過去好不容易保持下來的食物拿出來大吃幾頓,恢複體力。沒有體力啥事都幹不了!
這個命令算的是大快人心,半夜裏無數人趁着興頭開始燒火煮蔬菜粥——是的,目前整個基地唯一有的就是辛苦保持下來的少許糧食和地裏種出來的速生蔬菜。油鹽什麽的早就絕迹了。
可就算如此寒酸的食物,敞開吃上幾碗也足以令人興奮莫名。而這熱火朝天的一幕不但讓基地内的中國人如同過年般高興,也讓很多非中國人感到莫名其妙。
在安哥拉經商和建設的外國人很多,幾十萬中國人在大災變時拼死逃跑,難免混雜帶着不少其他國家的人口。
齋藤就是個被裹挾的日本人,由于有黑人作爲共同的敵人,加上他的能力不錯,大家好歹同仇敵忾共渡難關。不過現在他就對中國人突然發瘋似的狂歡表示極大詫異,“諸位,你們這是怎麽了?”
齋藤看到中國人正在拆房子,以狂熱的情緒拆掉大片的房子,若不是看中國人幹的井井有條,他都要以爲這些人是在集體自殺。
在末世,一個可以遮風避雨,可以生火供暖,可以安穩休息的地點可是非常重要。當初爲了給所有人提供住所,逃難的人們可是費勁力氣,付出了極大代價。
而現在至少有數千消瘦的中國人在歡笑中拆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家,這癫狂的一幕令人難以理解。齋藤跌跌撞撞的走到狂熱的人群中,大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有人來救我們了。第一批物資已經抵達羅安達港。幾小時後就會有一艘飛艇帶着物資趕來,我們必須要建造一個着陸場。”黑夜的火把照耀下,有人回答了齋藤的問題。
“得救了?是聯合國的救援機構嗎?”齋藤聽到‘得救’這個詞也是滿心激動,他瞬間理解眼前中國人的瘋狂——在死亡的威脅中壓抑生活了一年多,一點點希望都足以讓人肆意發洩。
“不,聯合國早完蛋了。有個無畏的家夥跨越大西洋來救援我們。”有人回答道。
“跨越大西洋?太好了!肯定是美國吧。果然隻有美國政府是這個殘破世界的支柱了。”齋藤更加高興了,他甚至幫着搬運各種拆散的木料,喜悅的心情給予他無窮的力量。
可他的猜想卻被人潑了一瓢冷水,“不,是我們中國人。我們有個家夥擔任極光軍團的軍團長,他趕來救援我們了。他說有十萬噸的糧食等着我們去大吃大喝,這消息讓整個基地所有人都在大叫。”
“啊……,不是美國人啊?”齋藤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這跟他的預想可相差太遠。
“齋藤先生,向主席讓你維護好全基地的通訊系統,我們需要對全體進行廣播。”黑暗中有人找到了齋藤并且把他拉到基地的指揮部。
齋藤是個通訊工程師,他的能力就是負責照顧各種七拼八湊出來的無線電系統,保證幾十萬人之間的通訊聯系。也正因爲能幹這份工作的人很少又很重要,他甚至在團體内受到優待。
此刻指揮部内熱鬧非凡。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容,每一句聯絡都能讓人大笑。齋藤可以無礙的聽懂漢語,他一邊照顧好幾個不同類型的電台,一邊以旁觀者的身份感受現場有若實質的歡樂和喜悅。
高興嗎?齋藤也很高興,畢竟這些中國人的包容性還是很強的,一直對他還不錯。而且憑他的能力,今後應該也不至于被排斥。可高興之後,他卻有種深深的無力和恐懼。
齋藤當初就是被日本國内公司派來在非洲推銷衛星通訊設備的,奈何這個市場早就不是日本的強項。
齋藤之前就對中國在非洲的發展感到心驚。其他國家的人來非洲,很少深入到最基層去賺錢,可中國人憑借強大的國勢和自身的勤勞就可以走遍非洲的每一個角落。
中國人願意親自在非洲開墾土地發展農業,中國人會不遠萬裏運來建材和工人搞基建,中國人會費盡辛苦從事利潤微薄的小商品銷售。而其他國家頂多投資,卻從來沒人幹這種辛苦的活。
實際上齋藤原本就做過預測,中國群體在非洲的恢複速度将超任何一個其他族群。黑人太爛,白人太貪,隻有中國人願意紮紮實實的苦幹。隻要熬過最苦難的開始,他們将比誰都更能适應末世的世界。
而現在又有人強勢進行援助,中國人恢複的速度更是遠遠超出。而隻要想想目前非洲的人口大幅削減,一旦讓中國人站穩腳跟,更沒有誰能阻擋他們了。
一股莫大的恐懼降臨在齋藤的頭腦——今後這世界恐怕真是隻有一個中國了。
“齋藤桑,你的夜宵。”一個男子靠近過來,手裏端着一碗濃稠的蔬菜粥。
“樸桑,萬分感謝。”齋藤認識送夜宵來的人,跟他一樣屬于被裹挾的少數,韓國人。都說日韓友誼靠中國,這兩個難兄難弟很自然的湊在一起。“今晚的蔬菜粥味道不錯,竟然多加了不少鹽。”
聽齋藤贊美蔬菜粥,姓樸的韓國人卻沮喪的低聲說道:“這裏的中國人要得救了。齋藤桑,你覺着我們今後該怎麽辦?”
“我?我會繼續在團隊中生存下去吧。”習慣服從的齋藤第一念頭就是跟着集體生活,“我已經見多了生死,内心早已服從命運的安排了。”
“是嗎?”韓國人對這個回答大失所望,“真的沒有其他出路了嗎?”
“我們自己國家肯定是指望不了,美國人也已經完蛋了。”齋藤唯有報以苦笑,“一個強大的民族要崛起,是沒有人能阻擋的。看來我們以後都要跟着中國人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