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涼風嗖嗖,倒是能提振幾分精神。忙碌一夜的秦衛東困的不行,卻必須強撐着來接受召見。可周青峰的話讓人有些迷惑,他思索半天後不得不承認沒領會到自家老大的意思。
“美國的農場主讓黑奴們覺着當奴隸是一件有終身保障的工作。當奴隸雖然低賤了點,但有主人的生活就是天堂。當然,現在這年頭傻子太少,這種宣傳行不通了。
不過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對黑人進行教育。可以給他們選擇,但一定要讓他們明白,獨立自主是沒希望的,跟我們幹才幸福。”周青峰低吟一會,沉聲說道:“我打算辦個黑人講習所。”
“講習所?”秦衛東更是不明白。
周青峰也皺了皺眉,“這個名字不好聽嗎?好吧,簡約點,就叫黑奴監獄吧,淩厲點。反正那些黑鬼都是畏威卻不懷德的家夥,把他們丢進去接受教育,提高他們的素質,方便我們的統治。”
周青峰的這項政策改變了很多人,比如說……,薩丁。我們來聽聽他自己是怎麽說的。
大家好,我是薩丁,一個普普通通的非洲人。請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如果有,那麽一定是幸運。
當極光軍團的先遣隊降落在羅安達機場時,我就跟他們接觸了。那次會面很不幸,我的第N個老大被榴霰彈打成一堆爛泥,屍體被随意丢在荒野中腐爛。而因爲我會說一點英語,于是有了第N+1個老大。”
先遣隊原諒了我,并且讓我當帶路黨,我很歡快的接受了這個任務。我相信不管是誰,隻要面對變種人那張毫不忌口的大嘴,都會歡快接受的。
先遣隊當天就占據了我前老大的地盤,并且開始改造和建設。這點幾乎是中國人的特征,他們不管走到哪裏都喜歡幹這種事。
而我作爲翻譯,隔天陪同一名變種人去向城内其他勢力宣布先遣隊的到來。過程很順利,而且我還得到意外的獎勵——我被樹立爲典型,受命組建一支仆從軍。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大家都了解,我拉了五十多名快餓死的黑兄弟投靠先遣隊,并且在接受僅僅一天的訓練後就被投放到戰場上。我指揮的人成功擊破另一個勢力的老巢。
那一刻的我赢得人生第一個勝利和光輝,我覺着自己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我激動之餘更是決定向先遣隊的秦老大獻上我最大的忠誠。
可是好景沒多久,白人‘還鄉團’的那夥傻逼跑出來了。那幫家夥之前是我們的死敵,他們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令人厭惡,他們還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奴役我們黑人。
于是我鼓動手下一舉将白人‘還鄉團’給操翻了。是的,沒錯,就是我在背後鼓動的。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麽要這麽做?反正我就這麽幹了!
黑人麽,總是比較随性點。
然後我又向打回來的馬爾科老大獻上我最大的忠誠,我甚至親吻他的腳趾,當着他的面開槍打死了被俘的幾個白人。結果是……,我被自己的第N+2個老大派去攻打先遣隊的營地。
不去不行,我隻能帶着我的手下硬着頭皮上。别說我不仗義沒節操,非洲人不講究這個。
在我的示範作用下,我的第N+1個老大被我的第N+2個老大逆襲了一把。當時極光軍團的先遣隊被迫困守宮殿廣場的教堂,用重卡撞教堂的點子其實是我想出來的,很好用!
然而就在我的第N+1個老大就快挂點的時候,天降偉人維克多.雨果。沒錯,就是乘坐印有金龍LOGO飛艇的家夥,特有逼格。
當時馬爾科老大意識到情況不妙,于是我被他踢着屁股帶隊去阻止飛艇的降落。具體就是……,我們被暴打了一頓。你們肯定以爲我很走運的又回到第N+1位老大的麾下?
不,不,我被關進了監獄。我走運的僅僅是沒人知道我背叛的事情,這在我的黑兄弟眼裏根本不是個事,壓根沒人提。于是軍團也不知道。
我在監獄裏待了半年,這是令我難忘的半年。當時被關押的人有很多很多,陸陸續續足有數萬人。據說我們的大BOSS認爲我們也是勞動力,有改造的價值,不能白白浪費。于是我們活了下來。
我在監獄裏早睡早起,生活相當規律。監獄的管教每天吃飽了沒事就操練我們,據說他們依舊試圖組建一支更有戰鬥力的非洲仆從軍,一支不會随便叛變并且有紀律的仆從軍。
齊步走,正步走,立定,向後轉。
相信我,我和我的黑兄弟被整整操練了三個月。管教天天罵我們蠢,他從如何‘走路’開始,用棍子和皮靴教育我們學會機械的服從命令。任何人如果稍有遲疑,那家夥所在的班會集體受罰。
受罰往往是挨餓,這點最讓人痛苦了。所以管教懲罰完,我們也會把惹事的蠢蛋再懲罰一次,直到我們中沒有蠢蛋爲止。
說實話,當時我不知道爲什麽要讓我們走隊列?但我必須不假思索的服從,我學會的第一句中文是‘報告政府’,說任何話必須用這句開頭,否則棍子會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在三個月裏的隊列訓練裏,我長壯了,我恢複了健康,我再次擁有肌肉,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樣。我的黑兄弟也是如此,我們覺着軍團的監獄也挺好的。
完成隊列訓練後,我又被培訓了三個月。我會說英語和葡萄牙語,但頭一次學會寫的卻是漢字。我懂得了加減乘除,我會背乘法九九表,我被填鴨似的灌輸了一大堆生活常識,我的教材是《十萬個爲什麽》。
相信我,這本書真的很棒!它讓我覺着自己突然開啓了智慧一般。
我原本以爲自己會一輩子待在監獄裏,可半年後已經煥然一新的我被踢出了監獄。我抱着管教的大腿哀求他不要抛棄我,我可以獻上我最大的忠誠,我願意加入軍團的非洲仆從軍爲軍團長而戰。
可軍團不要我,他們需要傻一點的人參加仆從軍,可我太油滑。不過因爲我懂不少語言,軍團建議我去其他非洲土著勢力哪裏擔任聯絡官。
說實話我真不願意離開已經安穩的羅安達市。因爲除了這,非洲其他地方都在打仗。
你們想象一下吧。一個普通的非洲苦逼在經過簡單培訓後,帶着悲傷的情感加入安哥拉東部贊比亞的一支反政府武裝。然後我就發現我的黑兄弟們打仗好爛啊!
真的,我過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但當看到成群的人在戰場遊蕩時,我就覺着要是把我監獄裏那些夥伴拉出來,絕對碾壓他們。
反政府軍的黑兄弟們沒有組織,沒有紀律,沒有約束。他們想幹嘛就幹嘛,想去哪就去哪,做任何事情都沒有目的性,純粹是随心所欲。
那時候非洲的氣候已經大幅好轉,熱帶植被開始恢複,各種野外的果實又可以随便吃。黑兄弟們可以唱着歌,跳着舞,沒事曬屌玩!
可我對此很絕望啊,我不想再過這樣生活了。我懷念在軍團監獄裏的生活,我懷念那些被管教抽打教育的日子,我懷念那些一起被強迫學習的同伴,我感覺自己跟那些懵懵懂懂的白癡不是同類。
我想改變這一切!
直到有天,一支賣日用品的商隊出現在我面前。商隊的頭目來自極光軍團,于是我跑過去問:“報告政府,你們這有五六式沖鋒槍嗎?”
隻賣普通日用品的商隊頭目瞪大了眼睛,他先是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個軍團推銷員,不賣武器。但他很快塞給我一張卡片。“這是軍團軍械出口公司在羅安達市的地址,也許你該去找他們。”
“可我沒有錢,能賒賬嗎?”
“沒錢?這是軍團奴隸貿易公司和非洲開發銀行的聯系方式,我們收各種貨物,比如奴隸,黑人白人都需要。價格從優,童叟無欺。”
“我還缺各種生活物資,你們有嗎?”
“生活物資,那麽找我們非洲仆從軍對外貿易部就對啦!我們提供你需要的所有東西。我們甚至不需要你支付現金,但我們對你擁有的權力感興趣。我就想問問,你控制的地盤有多大?”
我有權利嗎?沒有。至少暫時沒有。
當我面對極光軍團的商貿推銷員,我真是倍感羞愧。他讓我想起了馬丁.路德.金的名言——我有個夢想!
是的,我從小就有個夢想。我希望自己能成爲曼德拉一樣偉大的人物(不過後來聽說哪個是大傻逼)。
我一直很努力,我尋找一切機會,我在最艱苦的環境下都未曾放棄。直到我碰到這位滿面風塵的推銷員。
這個推銷員隻是羅安達市出來的一個普通商隊頭目。
這個商隊頭目隻是極光軍團駐非洲仆從軍司令秦衛東手下不起眼的一個小人物。
秦衛東在維克多.雨果面前也隻能俯首帖耳。
我遇到過這一系列的人物,現在卻淪落到……。
去他喵的夢想,黑人的夢想太遙遠了!
我還是當一條狗吧,我要向這位推銷員獻上我最大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