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還鄉團’的成員卻是集體發呆,剛剛還是決死時刻,可沒個半分鍾教堂附近就是剩下咳嗽和哀嚎的聲音。
風一吹,瓦斯氣體到處飄蕩。埃裏克也被熏的眼淚鼻涕不斷流出來,然而他不停咳嗽的同時還扒着教堂的窗戶朝外看,看到滿城亂跑的黑人暴徒。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奇景!
“黑人武裝的攻勢這就結束了?”一名白人捂着口鼻,弓着腰也趴到窗口。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教堂周圍,冒煙的貨櫃車,流血的屍體,瓦斯氣體籠罩的街道和跌跌倒倒四處亂撞的人影。
埃裏克努力想站直身體,他擡頭不斷張望尋找剛剛在宮殿廣場周圍低空飛行的人影,尤其是頭一個跳下來的極光軍團軍團長——天底下居然會有這樣親臨前線的軍團長,簡直是奇聞。
然而軍團長沒找到,埃裏克等人倒是看到另一個駭人聽聞的場景——一群黑人暴徒毫無鬥志,驚慌失措的沿着廣場外的街道逃跑,而一條飛速亂竄的狗追在他們後面。
乍一看那條狗也很平常,但很快有人戰戰兢兢的說道:“我剛剛看到那條狗……,它好像是從天上下來的。”
從飛艇上下來的?不……,令人驚駭的不是這條狗從哪裏來的?而是它渾身上下都是血,更因爲它的兇惡狠辣。它跑動的速度極快,每次撲擊都瞄準了逃亡暴徒脆弱的脖頸,一口一個,幹脆利落。
逃亡暴徒隻要被咬中就必死無疑,好幾個人試圖回頭反抗,可他們在慌亂中動作變形,手裏的槍雖然亂噴子彈,甚至有人沒了子彈,幹脆把步槍當燒火棍般亂揮。
這有個卵用……,那條狗的兇性超乎想象,它甚至可以咬斷步槍,一口兩截。
埃裏克親眼看到這條狗在好幾個逃亡暴徒身上跳躍,每次跳躍就代表一個人的脖子或者腦袋缺掉大半,鮮血淋漓的場景令人徹骨心寒。
能活到今天的白人‘還鄉團’都是死屍堆裏爬出來的,可他們真的沒見過這樣的瘋狂的事情,沒見過這樣瘋狂的狗。再朝深處想……,有這麽兇狠的狗,它的主人會是什麽樣子?
我們是不是已經身處地獄啊?‘還鄉團’的人難免在心頭冒出這個念頭。
而紛亂的環境中忽然響起一陣有規律的沉穩腳步,它從教堂的頂部沿着螺旋樓梯傳下來。這腳步聲仿佛有種魔力,在預示某個大人物的出現。
教堂大廳内已經是一片狼藉,大門破碎,血流滿地,牆體碎裂,搖搖欲墜。耶稣像已經倒塌粉碎,天國壁畫已經斑駁殘缺,這塊勉強還能容身的地方已成廢墟。
‘還鄉團’的人也沒剩下多少了,經過這兩三天大起大落的跌宕人生,他們已經明白自己就是亂世中最卑微的存在,疲憊而憔悴。此刻聽到腳步聲,他們更是顯得呆滞而麻木,仿佛等待最後的判決。
首先出現的倒不是腳步聲的主人,而是從窗外跳進來的‘狗肉’。這條滿身是血的惡犬搖着尾巴在‘還鄉團’成員間竄過,一路小跑沖上教堂一側的螺旋樓梯,汪汪的發出歡快叫聲。
樓梯上立刻傳來幾聲女孩子的驚呼,似乎在呵斥髒兮兮的‘狗肉’别靠近自己。而在嬌柔的驚呼聲中,已經脫下飛行服和火箭背包的周青峰出現在‘還鄉團’衆人面前。
和預想中的大排場不同,軍團長閣下一個人走了出來。可他穿着機械外骨骼,帶着數字化頭盔,緩緩漫步走到衆人中間随意打量了一番。
雖然隻身一人,可大BOSS就是大BOSS,人家一出場就是睥睨天下的态勢,令人不得不心服——不心服的都已經在教堂外頭躺着呢。
“尊敬的軍團長閣下,……。”埃裏克的身體有點僵硬,他原本站在窗口,此刻扭轉身子向着出場的大BOSS。也不知道是腿麻了還是怎麽樣,他一扭身子卻忽然沒站穩,嘴巴才開口,膝蓋先軟了。
撲通一下……,單膝跪地!
埃裏克算是‘還鄉團’的組織者和頭領,他這一跪下來,還活着的‘還鄉團’成員竟然都單膝跪下來。這一刻沒人覺着有什麽不對的,反而心悅誠服,或者說——生怕跪得慢了就得死。
剛剛那條狗有多兇,大家可都是看見的。現在狗主人來了,肯定更是兇殘。跪吧……,隻要能活命,跪一跪更健康。
周大BOSS沒說話,更沒立刻讓跪地的‘還鄉團’起來。他隻是繞着教堂内的各種淩亂雜物走了一圈,頂多是腳下發出些嘎吱嘎吱的踩踏聲。
埃裏克膝蓋觸地後還想要再站直,可發現大家竟然都跪下,他竟然沒勇氣改變這個局面——難道站起來說自己隻是大腿血脈不暢,無意間跪下了?
教堂内的氣氛卻因爲這臣服般的儀式而變得特别嚴肅,埃裏克扭了扭身子沒敢亂起來。他隻能繼續硬着頭皮跪着,等待軍團長寬厚的溫言安慰——我們可是說好要投靠你的,你總應該表示點善意吧?
然而……,沒有和藹的言語,隻有冷漠铿锵的腳步聲。
機械外骨骼的金屬重靴緩緩走過,衆人跪下後不自覺的低頭,當發現這仿佛代表強權和暴力的機械出現在眼前,更是連擡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穿這種鞋子的能是好人嗎?
廢墟般的教堂内,大家心裏都莫名的冒出個念頭——大BOSS似乎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不是個寬厚的人,更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狗肉’搖着尾巴跟上來,在自己主人身後走一圈。它身上濃烈的血腥氣甚至壓過了飄蕩進來的瓦斯氣體,讓不少原本還在咳嗽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下來又是兩個纖細些的人影,艾莉艾琳姐妹倆原本開開心心的走出。看到教堂裏頭跪了一地,她們也立刻變得縮手縮腳。兩個姑娘有些莫名其妙,更不敢再胡亂言語,生怕破壞這莊嚴的氣氛。
可是周大BOSS轉了一圈,還是不開口。姐妹倆不由得心頭泛起奇怪的心思,她們上前拉了拉周青峰的衣角,用眼神詢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幫廢物惹這麽大事,破壞原本平靜良好的局面,是該好好給個下馬威。不過……,要讓他們跪多久?
戴着數字化頭盔的周青峰卻一聳肩,他用喉部通訊器裏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麽要跪下啊?我一出來還沒開口,他們撲通撲通就這樣了。也許是天生缺鈣,膝蓋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