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慢騰騰的旅程中,一艘武裝快艇帶着發動機的轟鳴出現了。它高速靠近并且鳴槍示警要求小火輪停下。船上衆人當即驚慌不已,不過船上的老大科瑪卻高聲叫喊道:“别吵,這是正常檢查。”
看着武裝快艇上黑洞洞的槍口,船上的難民都沉默下來。等兩船靠近,科瑪站到船頭揮手大喊道:“是喬治先生嗎?我是科瑪,我給您帶來了上好的威士忌。”
武裝快艇上先是跳過來幾名持槍水手,跟着一個白人男子也上了船。他看都不看船上擠得滿滿當當的難民,一眼就盯上了放出船艙内的十幾桶柴油。
“科瑪,你又在向馬坦薩斯走私柴油,我真該把你吊死。”白人男子說的可怕,臉上卻笑嘻嘻。
科瑪也沒多少畏懼,而是搶先搬出一整箱的威士忌,媚笑說道:“這是給喬治先生準備的。我敢發誓,整個加勒比海也就馬坦薩斯哪裏能弄到上好的威士忌了。”
白人男子也不客氣,當場開了一瓶威士忌灌了一大半。一大口烈酒灌進肚子,他整個人都振奮了幾分精神,“現在的世界還能喝上威士忌真是太舒服了。等我鏟除馬坦薩斯那幫白癡,一定要把他們的酒窖裏的藏酒全搶過來。”
科瑪當即樂呵呵的附和道:“‘極光軍團’壓根沒有海上力量,隻要把他們幹掉,喬治先生就是加勒比之王。”
“沒錯,那幫白癡确實很弱。我已經連續五次從海上攻擊他們,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等着我們組織好登陸部隊,就能把他們打垮!”白人男子豪氣萬分,讓手下把一箱威士忌搬走就離開了小火輪。
不過白人男子的話語卻跟一瓢冷水澆在船上的難民頭上,所有人都變得極其不安。塔尼亞連忙向科瑪問道:“先生,您不是說馬坦薩斯是天堂,可他們的情況很不好嗎?”
“如果‘極光軍團’能撐下去,哪裏就是天堂。可如果撐不住,自然也會變成哈瓦那一樣的地獄。”
小火輪被放行後,科瑪難得好心情,就随口多說了幾句,“現在‘極光軍團’正在陸地上發起攻擊,可他們在大海上沒有半點防禦力量。
據說現在哈瓦那近郊的小鎮哈魯科已經打瘋了,‘極光軍團’每天都在哪裏投入數千人進行狂攻,而迪亞戈總督也被迫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壓上去。
如果迪亞戈總督要是擋不住,‘極光軍團’一天就能沖進哈瓦那。可如果迪亞戈總督緩過氣來,一天時間也能在馬坦薩斯登陸。
雙方都已經打紅了眼,誰赢得這場戰争,誰就将是整個加勒比海的王者,因爲這片廣闊的海域再也沒有其他勢力能阻止勝利者的擴張。”
這狀況讓船上的難民深感震驚,誰也沒想到當前的情況居然是如此的焦灼,緊急,甚至可以算是個曆史性的時刻。誰能統治加勒比就看眼前這兩家誰能赢?
塔尼亞又問道:“科瑪先生,哪你呢?你希望誰能赢?”
“我?我就是個商人,我那邊也不靠。我希望這場戰争一直持續下去,我就能從中間賺取利潤。”科瑪看似不偏不倚,但他沉默一會後又說道:“其實我看好迪亞戈總督。因爲‘極光軍團’已經狂攻哈魯科好幾天了,一直沒有獲得突破。雙方如果繼續僵持下去,遲早被迪亞戈總督找到機會進行反攻。”
全船的人已經在哈瓦那的地獄待夠了,對馬坦薩斯可是充滿期望。可現在科瑪的判斷讓他們心頭沉甸甸的,一片冰涼。
不過這對于科瑪而言都無所謂,他實際上是前段時間跑到馬坦薩斯找‘極光軍團’打秋風的十幾個地區頭目而已。
周青峰用小火輪開啓加勒比海域的貿易,科瑪就靠從墨西哥朝馬坦薩斯運煤炭賺到了第一桶金。但他很快發現最好的航路其實就在哈瓦那到馬坦薩斯之間。
哈瓦那有汽油柴油煤油等各種石油煉化産品,而馬坦薩斯出售禦寒衣服,藥品,烈酒。由于雙方都對對方的産品有強烈需求,科瑪就想方設法用兩千噸煤炭在‘極光軍團’手裏購買了一艘小火輪,開始了在戰場上的驚險貿易。
幾個航次下來,科瑪發了大财,他甚至準備購買第二艘小火輪。現在這年月隻有這種不挑剔燃料的運輸工具能暢遊四海。
小火輪中午從哈瓦那出發,深夜才抵達馬坦薩斯。塔尼亞除了看到海灣亮着一座耀眼的燈塔,隻見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黑暗中。
“我前一次來城市裏還有燈光,現在看來哈瓦那的武裝快艇對這裏威脅太大了,他們居然實施燈火管制。”想着即将到岸了,科瑪心情大好,又開始得意的賣弄自己的見聞。
“岸上其實有火炮封鎖海灣,不過海岸線太長,哈瓦那的喬治先生每次都能找到機會登陸襲擊,據說‘極光軍團’的軍團長閣下對此很是惱火,卻沒有絲毫辦法。”
馬坦薩斯的狀況越糟糕,船上前來投奔的難民就心情越差。可現在來都來了,當船隻靠岸時也隻能硬着頭皮下船。四百多人上岸後,‘極光軍團’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出來引導并甄别這些人。
塔尼亞跟着人流向前走,很快分到了一塊面包和一碗米湯。她回頭看看那條把她從地獄帶出來的小火輪,隻見一群苦力正從倉庫裏運出一大包一大包的舊衣服裝上船。
塔尼亞不知道‘極光軍團’從哪裏弄來這麽多舊衣服,可她知道這些舊衣服在哈瓦那很搶手。她一直想要一件厚厚的棉衣卻一直不能如願。
“你叫什麽名字?有什麽技能?”一名工作人員挨個詢問從哈瓦那來的難民。當得知塔尼亞居然是哈瓦那大學醫學院的學生時,立刻打了個響指,後頭連忙跑過來另一名工作人員。
“你是醫生?”
“我是醫學院的學生,其實我還沒畢業。”
“沒關系,醫學院的學生也行。我們這裏就缺醫生。”
塔尼亞這時異常感激送自己上學的父母。因爲她是醫生,待遇立刻上升好幾個檔次。熱飯熱水,厚衣厚鞋,還有暖暖的爐火,當她渾身上下開始透着一股暖意時,她衷心希望自己以後能永遠過上這樣的生活。
睡前祈禱中,塔尼亞雙手握着自己脖頸上的聖母像,低吟道:“聖母瑪利亞,請你保佑這裏的人免于戰争和炮火。不能讓邪惡的迪亞戈勢力占據這裏,這裏已經是整個世界最後一塊文明之地,這裏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