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原本是一名高級精算師,是财務人員的頂級職位之一。他曾經在普華永道的紐約分公司工作,可現在……,他什麽也不是。
末世沒人需要一名會計,更别提什麽精算師了。他好不容易依靠一支槍和少許食物積蓄度過了末世的前半個月,可從曼哈頓逃到斯塔頓島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維持自己的家庭了。
就在一個星期前,外出尋找食物的雷蒙德空手而歸,妻子又告訴他一個噩耗——他兩歲的小兒子被活活餓死了,五歲的大兒子也要撐不住。那天全家人摟在一起痛哭一場,絕望而痛苦。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被逼上絕路的雷蒙德想盡了一切辦法。爲了獲取食物他甚至殺了人,可這依舊無法養活一家三口。大兒子越來越瘦弱,臉頰越來越下陷,哪怕夫妻二人把所有弄來的食物讓給他,可孩子依舊好幾次餓暈過去,随時可能死去。
走投無路的時候,雷蒙德的妻子提出自己去做女奴,把自己賣掉換取點食物。鋼鐵兄弟會的救濟站附近有個奴隸市場,很多人都在哪裏推銷自己,往往隻要一塊面包就能買下一個人。
可一塊面包能做什麽?它并不能讓雷蒙德一家擺脫困境。這個提議讓他沉默很久,最後隻能點頭同意了。這也許是夫妻倆能爲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妻子和孩子告别時,五歲的大兒子不知道怎麽反應過來,一直在叫嚷着‘媽媽,不要走’。可妻子隻能報以苦笑和親吻,别無它法。
救濟站已經不再提供任何救濟,那棟建築的牆下站在一個個人,都是試圖把自己賣掉的奴隸。雷蒙德前一次來這裏隻有兩三百人,可現在這裏足足上千人。
妻子走到牆邊,表示願意出售自己,而雷蒙德就站在幾米外,夫妻倆對視着。妻子在笑,而雷蒙德冷着臉,孩子則在哭,伸手想要母親的擁抱。
一名面目兇惡的槍手在人群中走過,好多人都在看着他。而這人帶着一股上等人的傲然,輕蔑的俯視牆邊的人。他重點在女人身上,走到雷蒙德妻子面前時,還特意伸手在其胸口抓了一把。
雷蒙德扭開了臉,他不想聽妻子和槍手之間的讨價還價,這讓他覺着屈辱。可他又不能走,他還要拿走出賣妻子換來的食物。孩子哭累了再次餓暈過去,這讓妻子沒能跟槍手堅持太久,她僅僅用半塊面包的價格就把自己賣了出去。
當面包交到雷蒙德手裏時,他妻子最後一次親吻他和孩子,在他耳邊說道:“别放棄,親愛的雷蒙德,以後我們的孩子就靠你照顧了。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不幸,我相信你也盡力了,我們天堂再見。”
雷蒙德早已沒有眼淚,這一刻心碎如死。
妻子被槍手帶走了。雷蒙德将半塊都要發馊的面包咬爛,喂到孩子嘴裏,一邊喂一邊哽咽。孩子吃了點東西,稍微有些力氣又喊‘媽媽’,可媽媽已經不在身邊了。
而接下來該怎麽辦?雷蒙德完全沒有主意。他緩緩朝外走,突然聽到這個奴隸市場有人喧鬧,人群都在朝一個方向湧。
“發生什麽事了?”雷蒙德不由自主的也跟着人群走,“難道救濟站又有食物發放嗎?”
可雷蒙德卻聽到一個電喇叭在喊:“滾開,滾開,我們這次不要普通勞動力,我們需要點高級人才。我們需要會計,需要财務人員,需要物流管理人員,需要情報分析師。誰會做假賬?告訴我,誰會做假賬?我現在需要一個擅長做假賬的人。”
這聲音讓雷蒙德是如聞天籁,他疾步跑向電喇叭下,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喊道:“我會做假賬,我是普華永道的精算師,我最大的特長就是做假賬,我保證做的絕對完美,哪怕美國國稅局的人都找不出任何瑕疵。”
雷蒙德的吼叫甚至蓋過了電喇叭聲,他撞開好幾個人,疾步沖到電喇叭面前,“我,我,我,我真的可以做假賬。我爲全球一百多家大企業做過假賬。相信我,我在這方面是專家。”
拿電喇叭的人瞄了雷蒙德幾眼,一偏頭說道:“那你站到我身後去。”
雷蒙德抱着孩子,緊緊的貼在拿電喇叭的人身後,他身邊還有幾名持槍的士兵,阻攔洶湧的人群。
電喇叭這次招募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五十多人站在他身後。還有人現場對這些人進行面試,通過就給他們發了一塊面包,而且還給他們水喝。
面包,面包,面包,剛剛半塊面包就把妻子給賣掉了,而現在雷蒙德有一塊面包。他連忙找到電喇叭面前,哀求道:“請給我點時間,我要去把我妻子贖回來,她剛剛被人買走了。”
“不行,你跑了怎麽辦?”電喇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發誓我不會跑,而且我妻子曾經是紐約港的調配員,負責規劃貨物運輸和車輛調撥,你們需要調配員嗎?求求你們也雇傭我妻子吧。”雷蒙德繼續哀求。
電喇叭琢磨了一下,最終答應了雷蒙德的請求,派了一人跟着他去贖回妻子。雷蒙德連忙向妻子被帶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在幾百米外的一塊建築廢墟裏見到正在被**的妻子。
“等等,等等,我不賣我妻子了。面包還給你,你剛剛支付了半塊面包,我現在用一塊面包贖回我妻子。”雷蒙德将自己手心的面包遞了過去,不過劇烈的跑動中,面包都散架掉了大半。
“你在耍我!”正在爽的槍手怒氣沖沖,提着褲子站起來,掏槍就要把雷蒙德打死,“沒人可以耍我。”
砰……,一聲槍響!
雷蒙德差點以爲自己就這麽完蛋了,可他過了好半天睜開眼,隻見跟着他來的武裝人員正吹了吹槍口,斜着眼睛對他說道:“你和你妻子最好有點用,否則福克斯小姐也會幹掉你們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