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雨果班’的帳篷附近,馬可看到門口站着祁光榮。兩人都是華人街的熟識,他很熱情的上前問候道:“老祁,吃了沒有?沒吃的話,我這裏有些肉罐頭。”
祁光榮似乎有點緊張,看到有人過來還朝帳篷裏低聲說了句什麽。跟着就聽到帳篷裏一堆雜亂的聲響,似乎在收拾東西。
馬可帶着微笑走上前,主動将自己手裏的斯帕姆遞了過去。按他所想,餓一天的祁光榮應該就跟狗搶食一樣撲上來,對他的慷慨感激涕零。可祁光榮看到斯帕姆的表情卻很怪異,有點抵觸卻不得不收下的感覺。
“老祁啊,我知道你們都受委屈了,這個事情不怪你們。”馬可一邊安慰祁光榮,一邊走進了帳篷裏頭。周青峰和屠夫又不在,可其他人看他進來,表情都很古怪。人人都好像做了賊人剛剛抹消作案現場,而且空氣中有個奇怪的味道。
看着周青峰不在,馬可更是膽氣壯了幾分,“你們的班長啊,太操蛋了!都說大丈夫能屈能伸,現在都啥時候了,還跟那些白人長官較勁?你說人家紮吉長官看上了你們的裝甲車,你給他不就好了,何苦連累大家一起餓肚子。”
馬可說着話,還把自己剛剛發的斯帕姆分給帳篷裏的所有人,“來來來,我知道你們都餓了。我就是好心,看不得有人受苦。你們也要勸勸自己的班長,以後日子還長,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總不能大家就這麽餓着吧。”
對于把斯帕姆發出去,馬可有些心疼。雖然斯帕姆難吃,可這是他接下來三天的口糧啊,要是沒了這口糧,他就要餓肚子了。隻是爲了讓紮吉長官高興,他狠心把東西分了出去,就當是做投資了。
“那個……,那個你們班長在哪裏啊?我要好好跟他說說,這個脾氣人人都有,但要看場合,更要看人。”馬可一邊跟祁光榮說話,還把罐頭發到艾琳艾莉姐妹面前時,兩姐妹卻壓根不伸手,似乎很不樂意要這玩意。
“不要太害羞了。吃吧,吃吧!”馬可對這姐妹倆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兩女孩子都挺漂亮。他還特意給她們一人留一個,别人都是兩人分一個。唯一讓他奇怪的是,爲什麽這姐妹倆的嘴巴都鼓鼓的?
姐姐艾琳勉強接着了斯帕姆,可妹妹艾莉卻繃不住臉,突然一根骨頭從她鼓囊鼓囊的嘴裏露出來。
咦……,這是什麽東西?
帳篷裏光線不好,馬可一開始還沒看清。可不管怎麽看他都覺着這根骨頭有點不對勁。最後他才辨認出這似乎是一根雞腿,一根大大的雞腿,一根美味的大雞腿,而空氣中彌漫的赫然就是紅燒雞腿的味道!
卧槽,怎麽會有雞腿?這是何等的奇事啊?要知道我們在外頭都在吃活見鬼的斯帕姆,你們這些應該最倒黴最悲慘最可憐的居然在啃大雞腿!
馬可愣在當場,眼睛眨巴了老半天。隻見妹妹艾莉快速背過身去,真的從嘴巴裏拽出一根大雞腿來,然後哼哧哼哧的猛吃。而姐姐也鼓着嘴巴,面上帶着笑,攔在了妹妹面前。
“你們吃的什麽?”馬可突然覺着口水直流,肚子裏餓的慌。
姐姐艾琳‘哼哼’的不說話,嘴巴還是鼓鼓的。很顯然,她嘴裏也塞滿了東西。
馬可再看周圍衆人,就發現整個帳篷裏諸多他剛剛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地上的碎骨渣,一盒打開吃空的沙丁魚罐頭,有些面包屑落在地上,有人臉上甚至還沾了點果醬。
“你們沒餓肚子?”馬可聞到空氣中有水果罐頭的清爽味道,他越發覺着自己肚子餓得慌。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水果了,上一次吃差不多是一個月以前,那個時候世界還很和平呢!
祁光榮連忙上前,硬拖硬拽的把馬可拉出帳篷,還把對方給他的斯帕姆罐頭都還了過去,“馬可啊,你能來看我們,我們真是太高興了。我們确實是餓肚子,已經一天沒飯吃了。你去跟紮吉長官說說,求求情。”
“可是……,你們剛剛明明吃……。”馬可翻身就想再次進入帳篷内。
可祁光榮還是拉住他,這次甚至有兩名‘雨果班’的成員也站出來,禁止他再次入内。祁光榮更是矢口否認道:“我們剛剛隻是假裝在吃東西。這個你要理解。”
“你們在胡扯,我要告訴長官去。你們……。”馬可還想掙紮,他甚至發怒了——麻痹,你們吃那麽好,憑什麽不給我一份?我還好心來幫你們來着。
“馬可。”祁光榮也低吼起來,臉色突然猙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誰也不礙着誰。老哥我還有老婆孩子靠班長養,這次把命賣給他了。你要是敢瞎咧咧,别逼我宰了你!”
老實人發起火來,比野獸還可怕。祁光榮把十盒斯帕姆又塞回馬可手裏,還附送他一盒,“你老老實實的别搗亂,有啥消息跟我們說一聲,我們還能看在認識的份上給你點好處。”
馬可看着自己手裏多了一盒青豆罐頭,心裏莫名大怒:我他*娘的就隻值一盒罐頭?好歹多給我幾盒啊?隻是看祁光榮等人面色不善,他又莫名洩氣了。
等回到紮吉大隊長的帳篷,堂堂大隊長閣下正跟軍需官發火,他的桌子上也放着幾盒斯帕姆,“爲什麽我也吃這該死的罐頭?我們的面包牛奶呢?我們的果醬煉乳呢?”
軍需官面無表情的說道:“根據約翰遜地區總指揮的命令,鑒于食品供應的困難,現在前往皇後區作戰的部隊優先食用這些方便攜帶的斯帕姆罐頭,這其中也包括您。”
可紮吉大隊長哪裏會信?他壓低嗓子逼問道:“别跟我說這些屁話,你是不是把它們統統倒賣了?!”
軍需官四十五度斜向看天,面帶微笑,一如紮吉大隊長當初的傲慢——我就是倒賣了,你能拿我怎麽樣?反正你們都要上戰場了,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未必,真相其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