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鏡塵他終于要晉升至人了?”赤龍賢人第一個來到了真我園外,看到站在傅青衣身邊的白蒼東楞了一下,随後臉色微變。
白蒼東出現在這裏,他自然也意識到了什麽,若非鏡塵視他如真傳弟子,白蒼東絕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此事以後再說,先觀禮吧。”傅青衣輕歎一聲。
赤龍賢人不再多言,其他諸多賢人也紛紛自四海而來,向傅青衣行禮之後,都立于真我園前觀看異象。
能夠來到真我園前的人,除了白蒼東和宮素君之外,都是各院的執院賢人,除此之外連一個真人都沒有。
一衆賢人雖然對白蒼東和宮素君兩個文士出現在這裏感覺有些好奇,隻是現在卻非說話的時機,也沒有人與他們說話。
宮素君還微微有些局促,白蒼東卻是沒心沒肺,盡心體會那異象之中湧出的大道真紋波動,感悟其中的力量本源和大道奧妙。
隻有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才能感受到那異象之中的大道之力波動,這種感悟對于自身境界的提示大有幫助,也對力量的運用極有助益。
就相當于是在觀看一位至人的修煉心得和對力量的運用方式,若非至親子弟,絕然不會被允許在這麽近的距離觀看。
諸多賢人也都在用心體悟,雖然他們所走之路已經定型,不可能再改修鏡塵的道路,不過至人之道,多少對他們也都有些助益。
白蒼東感覺着鏡塵那無暇無垢的道韻,凝視着那如皓月一般的明鏡,突然想起了自己背誦下來之後一直沒有時間練習的秘技霸月斬。
白蒼東對于霸的理解,一直就是地球上人人所知的王八之氣,虎軀一震就令敵人磕頭便拜,或者是擁有碾壓式的力量,令敵人不得不臣服于自己腳下。
所以白蒼東一直覺得霸月這兩個字有些不對,若說霸道,那應該是絕對陽剛之氣,太陽才應該是其代表,這一斬應該叫霸日斬或者霸陽斬才對,霸月斬三個字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可是今日白蒼東見了這一輪明鏡之月異象,心中竟然隻感覺唯有“霸”這個字才能形容它。
與白蒼東以前認知的霸不同,這不是以強權令人臣服的霸,這不是力量碾壓所産生的霸,這是一種超脫的霸。
而是一種無塵無垢,超脫于世俗之上的霸。就如同俗人不懂藝術家的美,不瘋不魔不成神,這明鏡之月的境界已經完全超脫于物外,是一種不同層面的霸。
就如同神不會關注人類中的帝王是誰,人間的帝王再如何權力濤天,那也僅僅是百年一身,死後依然一胚黃土罷了;任你雄兵百萬,也難以見神一面,任你富可敵國,亦難讓神低頭垂看一眼。
這是一種超脫于物外的霸,一種無瑕無垢的霸,一種無心的霸。
“霸,月始生魄然也。”白蒼東縱情觀那明鏡之月的異象,心中不由自主想起霸月斬的種種法訣,竟然有豁然開朗之感,一時之間盡數了然如胸,仿佛如同早已經習練了千百遍一般,一招一式都早已經融入血肉骨髓之中,即便是心中忘記其斬,身體也會不由自主的用出這一斬來。
而那空中的明鏡之月,在此時的白蒼東的眼中則顯孤高絕倫,霸氣無雙,引得他心神震顫,忍不住長吟一聲,召喚出龍鱗刃向着天空劈出一斬,正是那霸月之斬。
白蒼東才剛剛晉升文士階,連一品都沒有,連氣勁離體都還做不到,這一斬對天斬出并無種種異象,沒有華麗的劍光,沒有破碎虛空的氣勁,隻有無聲無息的刃斬,隻有一股無法言語的孤傲不群之氣噴薄欲出,令望者心中震顫,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白蒼東的一聲長吟早已經驚動了一衆賢人,許多賢人都是心中大怒,不知是何人竟敢如此大敢,在這晉升至人的觀禮之上大聲喧嘩,都紛紛向着發出聲音的白蒼東怒目而視。
可是這一看卻都是微微一楞,衆多賢人都看到了白蒼東斬出的那一式霸月斬。
文士九品的秘技霸月斬不算什麽,這裏任何一人都見過無數比這更強的秘技,就算是這部秘技擺在他們面前,這些賢人們也都是不屑一顧。
可是白蒼東的這一斬卻讓他們心中吃驚,目光竟然難以從這一斬之上移開。
“意境!”赤龍賢人目光一凝。
“确實是意境,一介文士竟然能夠凝結出意境,這等天資實在恐怖。”傅青衣輕輕一歎:“此子若是爲惡,日後必定禍害天下成世間大惡。”
“那孩子是哪一院的門下?小小年紀竟然凝結出了意境!”一位女賢人訝異的看着白蒼東說道。
“能夠在此觀禮,自然是鏡塵師兄的弟子。”旁邊一位賢人說道。
“鏡塵師兄哪來的弟子?莫非是蒙了魔師污名的白頂天之子?”
“恐怕就是此子了。”
“這也難怪,能夠作出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雲此等詩句之人,能夠凝結出意境也不意外。隻是可惜了這等天資,人品卻是差了些,終究難成大事。”
“确實可惜了,頂天師弟難得生此麟兒,卻是蒙了魔師污名。”
宮素君看着身旁舉刃劈月的白蒼東,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感,如今的白蒼東讓她感覺越來越陌生,和以前相比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完全無法把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聯系在一起。
衆賢人議論紛紛之迹,天空中的明鏡之月異象突然收斂,如月西沉一般緩緩落入真我園中,那漫天的道光道紋和道韻也盡皆消失不見。
隻見真我園的大門洞開,一身麻衣無塵無垢的鏡塵緩緩自真我園中走出。
“今日之後,我南離書院終于有第三位至人了。”傅青衣欣喜的揚臂一呼,衆賢人皆是喜形于色。
“不日之後,我即代師伯鎮守死關。”鏡塵平靜地說道。
“師兄……”傅青衣大驚失色。
“不必多言,我南離多年未曾出第三位至人,師伯鎮守死關多年,爲我南離鞠躬盡瘁,此時我即晉升至人,自然不能再讓他老人家繼續留守死關之中受苦。”頓了頓,鏡塵又說:“我此去死關不知何年才能回歸鏡台,唯有一事放心不下,此子是我唯一弟子,我若不在,也不求各位師弟厚待于他,隻求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秘傳弟子對待便可。”
此言一出,所有的賢人盡皆露出驚訝之色,都是神色古怪的看向白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