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搖頭,笑着歎了口氣,“你說你怎麽想的呢,說你要算計我吧你又沒算計到底,反而引火上身,以你的智商,顯然不應該啊。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麽?”
秦牧言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哪有那麽多原因,我就是不服氣。因爲一盤莫須有的錄音帶,瞿墨毫不猶豫的弄死了我哥,當時你是不在,我就想知道要是你在,他會怎麽對你。”
葉歡很想說他一句,吃飽了撐着,但忍了,涼涼一笑,“結果呢,讓你滿意麽?”
秦牧言沒有回答,煙霧缭繞中,他半眯着眼,“小葉子,截至現在,你是唯一一個挑戰他底線還活着的人。我想,以後也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是你的幸運也是你的不幸。”
葉歡沒理他,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要的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瞿墨能夠這樣對她,她隻覺得幸福。
從會所出來已經是飯點了,秦牧言直接把車開到了一家餐廳,“我請你吃飯吧。”
葉歡沒有異議,隻是下車來一看,怎麽是明月飯店。
兩人一起往裏走,“你好像對這裏情有獨鍾,上次你也是在這裏和顧婉請我吃飯的吧。”
“這裏環境還不錯,味道也還行,總不能随便帶你去吃地攤吧?要是讓瞿墨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再說,你不是挺喜歡這裏的蟹黃豆花兒麽,我也覺得不錯。”
兩人說着往裏走,沒要包間,在二樓臨窗的雅座坐下,随即有服務員上來點菜。
葉歡對吃的并不講究,把菜單推到秦牧言面前,“你看着點,這頓飯算我請你。”
秦牧言也不客氣,拿過菜單一口氣報了七八個菜名,這才打住,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好了,先上這些。”
聽他還要加菜的口氣,葉歡直搖頭,“我說秦牧言,就算我請客你也不用一副吃大戶的心态吧,點這麽多不是浪費麽。”
秦牧言不以爲意,“放心,這頓飯輪不到你出錢。”
葉歡以爲他的意思是他買單,結果很快就知道不是。
菜很快就上來了,跟着送菜員一起出現的,還有關少陽。
葉歡驚訝的看着他,“你……”
關少陽朝她笑笑,親自爲他們上菜,“沒錯,這家飯店正是我名下的。剛回來拿點東西,聽服務員說你在這裏吃飯,過來和你打個招呼。”
葉歡心情複雜,既覺得心酸又覺得惶恐。往裏坐了坐,給他讓了個位置。轉頭瞪了秦牧言一眼,看來秦牧言早就知道,不然不會特意帶她來吃飯。這妖精男,真是沒事兒找事兒。
雖然她和關少陽沒有什麽過節,可以他跟辛月目前的關系,她還是避着點才好,否則要讓辛月知道了,可不得罵她叛徒麽。
見關少陽坐下,不等他開口,葉歡搶先說道,“不好意思啊,你要是想讓我幫你給辛月送飯的話,我辦不到。在她沒想通之前,我作爲她唯一的好朋友,不想背叛她。雖然我也希望她幸福,但現在情況特殊,你也知道孕婦不易情緒起伏過大,我不想讓她也以爲我在逼她。”
關少陽點點頭,沒還說話,找事兒的秦牧言倒先開口了,“你這還叫逼她?自己買下會所,就爲了能夠讓她有份安生立命的工作,不至于迫于現實的壓力低頭。小葉子,做朋友做到你這樣已經很好了。人非完人,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
如果可能,葉歡真想拿根針把秦牧言那張嘴給縫上。
果然,就見關少陽面色一震,表情複雜的看着她,“我也不叫你葉歡了,以你和辛月的交情太生分,就叫你葉子吧。”
“葉子,我也不瞞你,雖然我不會逼辛月,但在我心裏,辛月一直就是我老婆,從來沒變過。我們的孩子,我自然更會負責。我感謝你一切都設身處地爲她着想,隻是買會所這麽大的事,就讓我自己來吧,好麽?”
看着關少陽請求的眼神,葉歡很想點頭,然而在點頭之前,她問關少陽,“如果到時候讓辛月知道你才是會所的主人,你就不怕她怪你?”
關少陽苦笑一聲,“我不會讓她知道的,而且這會所也不是我的。”
“什麽意思?”
秦牧言插嘴道,“他的意思就是他出錢,寫你的名字。”
“你閉嘴。”葉歡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牧言,視線重新回到關少陽身上,“是他說的這個意思麽?”
關少陽點點頭,“是。現在實體經濟不好做,我知道墨少财大氣粗,不缺這點。但是不管多少錢,是投資就代表着風險,我不能因爲自己的女人讓你們來承擔這個風險。”
葉歡定定的看着他,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你就不怕把會所寫我的名字,到時候我就不還給你了麽?我知道你也不差錢,可那個會所怎麽也要好幾百萬。”
“如果這幾百萬能夠讓辛月母子下半輩子有保障的話,是誰的又有什麽關系。”
聞言,葉歡神色大動,“你……”
關少陽笑笑,“就算辛月一輩子不點頭,難道我就不愛她了麽?不會的,我隻會更愛她。既然愛她,就由着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葉歡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悲觀,忍不住出言安慰他,“你也沒必要絕望,你要知道,辛月昨天對我說,孩子出生以後,她也不會隐瞞孩子你是他父親這個事實。”
關少陽點點頭,“我知道,今天早上你對我說辛月決定把孩子留下來,我就知道了。辛月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既然她決定留下孩子,就會給她最無私的愛,哪怕她自己不能接受我,也不會阻止我和孩子相認。我隻是想通了,在不在一起都不能阻止我愛她和孩子,我應該積極爲他們創造更好的條件,而不是消極等待。”
葉歡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了,安靜了片刻的秦牧言忽然開口了,“葉子說得對,你不必這麽絕望。等有了孩子之後,她就會覺得沒什麽比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更重要,尤其你還那麽愛孩子,所以呀……”
秦牧言沒有說話,隻是給了關少陽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關少陽愣了一下,爾後忽然兩眼放光,站起來伸手握住秦牧言的手,“一語驚醒夢中人,謝謝你。以後你到這裏來吃飯,報我的名字,終生免費。”
葉歡見關少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眼神在他和秦牧言之間來回掃蕩,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秦牧言說的話,分開來一個字一個字他都懂,可加在一起爲什麽她就不明白呢?
關少陽站起來面向她,又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就這樣說定了,等你們簽合同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過來付款。不打擾你們吃飯了,用餐愉快!”
“唉唉……”
葉歡自然不答應,正要反對,他已經松開手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好了,吃飯吧,忙活一上午你就不餓麽?”秦牧言拿起筷子,開始姿态優雅的吃飯。
葉歡收回視線,狐疑的看着秦牧言,“老實交代,剛才你那樣說是什麽意思?”
秦牧言嘴角微彎,“沒什麽意思,無非就是男人間的那點默契,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知道,這對你朋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就行了。”
葉歡知道他這是不準備打算自己,轉而問另一個問題,“你這個大嘴巴,八字還沒一撇呢,你爲什麽要告訴關少陽我是爲辛月買會所的事?你知不知道這很奇怪。我幫辛月并不想讓她知道,更不想讓關少陽知道。”
“所以我說你傻啊。”秦牧言放下筷子,“小葉子,這都什麽年代,施恩不圖報這事兒早就不流行了。你以爲關少陽出這個錢他就不感激你了?你錯了,他隻會更加感謝你。”
說着,他臉上的揶揄不見了,認真的說道,“小葉子,人生一輩子這麽長,誰都不清楚以後會發生什麽事。這年頭什麽債最不好還?那就是人情債,給自己留點後路,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有備無患。”
這個論調葉歡并不陌生,當初瞿墨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也确實在她落難的時候讓她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幫助。
葉歡撥弄着碗裏的甜湯,沉沉的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隻是我并沒有想那麽多,而且也不想把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弄得這麽複雜。”
“複雜麽?我看沒有。”秦牧言給她夾了一塊子菜,“你幫辛月是事實,可隻有關少陽出這個錢,他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幫助。放心,以後他們兩口子有麻煩你的時候,你就當收點辛苦費。我還不知道你,真能霸着會所不給辛月?”
葉歡又歎了口氣,道理是這樣的,隻是她還是覺得心理不太舒服。尤其吃完飯買單的時候,服務員笑意吟吟的告訴他們的餐費全免。不僅這一次,以後任何時候來吃,點任何菜,都不用買單。
“我總覺得自己占了個不該占的大便宜。”
葉歡坐上車,拉過安全帶系上。
秦牧言搖頭,“你呀,還是太單純。”
因爲心裏有事,一路上葉歡看着後視鏡裏掠過的風景沒有說話,看着看着,她忽然坐直身體,指着後視鏡,“我覺得不對啊秦牧言,那輛車怎麽一直跟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