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指縫,剛好看到圍牆上有一截比周邊都光滑,我怔住了,好像曾經某個腦袋出現在那裏過。隻是是誰呢,我一時想不起。
不過,下一秒我就不再關心這個問題了,因爲我腦中靈光一閃,發現了一個新的逃跑辦法,那就是翻牆。
怎麽早點沒想到這個辦法呢,尋常辦法逃不出去,還可以另辟蹊徑嘛,條條大路通羅馬,我爲自己的聰明點贊。
爲了積蓄體力,不用瞿墨要求,劉叔一走,我乖乖的回房睡午覺,這一覺睡得特别沉,醒來時已經快要吃晚飯了。
瞿墨照例不在房裏,我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鞋子下樓。
這一段時間我已經摸清楚了瞿墨的規律,不管中午還是晚上他會都陪我睡覺,在我睡着後會到書房處理公事。隻有每天晚上半夜将我“捉拿歸案”後,才會和我一起睡到早上。
針對他的作息,我時時調整逃跑計劃,以前的時候隻要他不在我就跑,後來發現白天跑掉的幾率爲零,所以都改到晚上之後。
因爲白天睡得很足,晚上醒來之後就再也睡着不,精力充沛,适合越獄。
自覺的到餐廳等待開飯,季姐給我端來一杯蘋果汁,“小葉,喝杯蘋果汁,馬上就可以吃飯了。今天是你愛吃的菠蘿飯。”
瞧季姐這話說的,在瞿墨的吩咐下,她做的飯全都是我按照我的口味喜好來,自然沒我不愛吃的。
我接過果汁,坐到廚房中央的琉璃台前小口喝着。雖然喝下去依然有些隐隐不舒服,但我已經習慣強行忍住,像最開始那樣吐到膽汁都出來的情況已經沒有了。
瞿墨下樓的時候看到我明顯怔了一下,爾後一抹笑意在嘴角漾開,走過來在我額上落下一吻,“今天怎麽這麽乖,嗯?”
身體本能的僵硬了一下,想要離他遠遠的。可爲了不露出端倪,在他擁我入懷的時候,我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不讓他警惕。
我暗暗的籲了一口氣,用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隻見他嘴角微彎,眼中的笑意更甚。
季姐把飯菜端上桌,告訴我們可以開飯了。
瞿墨牽着我從高腳凳上下來,走到餐桌旁,體貼的爲我拉開椅子,按着我的肩旁讓我坐下,這才回到對面的位置上坐下吃飯。
我覺得這一次越獄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爲了有充足的體力,在吃完一碗飯已經飽了的情況下,我又讓季姐給我添了半碗飯。
悲劇的是,我隻想着盡可能多吃,等強行吃完這半碗飯,我已經撐得有些走不動了。于是飯後,瞿墨不得不扶着我到園子裏散步消食。
瞿墨語帶笑意的說道,“看來你是真的很愛吃菠蘿飯,想吃明天又讓季姐給你做就是,這樣子暴飲暴食,撐壞了可怎麽辦。”
對于瞿墨的話我一如既往的當空氣,不時去看我白天看到的那一截圍牆。既然有人能夠站在那裏讓我看見,外面應該就墊得有東西,隻要能夠上去,就能夠下去。現在的問題是我要怎麽爬上去。
圍牆大概一人半高,由石頭砌成,經過常年的風吹雨打,上面一層綠油油的青苔,一看就很滑,徒手爬肯定是不行的。
“風大,我們到亭子裏坐一會兒。”
瞿墨說着,帶我往亭子裏走去。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打了個寒顫,隻覺得風一個勁兒的往衣服裏鑽,帶走身上的溫度。
直到瞿墨脫下外套,披到我身上,身體才暖和了些。
亭子正對着的地方是一個大大的壁爐,左邊有躺椅沙發,右手方擺着烤架,方便烤肉之類的。
瞿墨讓我坐在沙發裏,“在這裏等我,我讓人把壁爐升起來。”
他說着就要走,我想也不想一把把他拉住,沖他搖頭,示意不用。他要真把火升起來了,我還能走得了嗎?
瞿墨不置可否,視線向某處看去。順着他的目光,我看見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手,連忙松開,這是出事以來我第一次主動拉他。
我站起來匆匆往屋子裏走,剛出亭子瞿墨趕了上來,伸手攬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往裏走。不用擡頭去看,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愉悅。
一陣山風吹來,黃葉紛飛,已經是深秋了。
這一次瞿墨沒有向往常一樣送我回卧室,而是把我帶到書房。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手裏捧着季姐煮的紅棗茶,心神恍惚。這個地方正好能夠看見那截光溜溜的圍牆,我還在想要怎麽能夠爬上去。
視線無意識的在花園裏搜尋,看到亭子時心裏一喜。對啊,我可以把椅子和燒烤架搬到那邊去,踩着椅子上燒烤架,站在燒烤架上輕而易舉就能夠爬上去了。
一旦離開了這個園子,就是天大地大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了。
看着亭子裏的凳子,我仿佛看見自己走在下山的路上,已經重獲自由,嘴角不自覺上揚。緊着的心一松,睡意襲來,我打了個哈欠,任由自己睡了過去。
最近越來越覺得疲憊,明明下午睡了那麽久,這才過了多久,就又想睡了。
醒來的時候在床上,床頭燈發出柔弱的光,讓屋子染上一層暖意。我卻顧不得這些,下床穿鞋穿衣,想着這會兒很冷,我還特意多穿了一件厚外套。
蹑手蹑腳的走出卧室,整個房子裏異常安靜,連平日裏半開的書房都關嚴了。我悄悄探出半個頭朝下看去,很好,門口也沒人,看來大家都睡了。
真是天助我也,這一次必定能夠成功逃出去。
順利的出了屋子,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我連忙緊了緊衣服。借着路燈的光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發現,一路小跑到亭子。分兩次将椅子和燒烤架分别搬到圍牆下,然後像計劃中的那樣踩着椅子爬上燒烤架。
夜風吹亂我的頭發,我此刻絲毫不覺得冷,一牆之隔的大山漆黑一片,在我眼裏卻是最美的風景。
我輕而易舉的爬上圍牆,往下看去,笑容登時僵在臉上。路燈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映入眼簾。
瞿墨倚在燈柱上,嘴角含笑的看着我,“一個美人兒出牆來。隻是歡歡,你的動作好慢,我等你很久了。”
是說怎麽這麽順利,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當失敗成了習慣之後,再來一次也不覺得失望,再想辦法就是。隻是到底有些不甘心,坐在圍牆上不肯下來。
瞿墨也不催我,就那樣站在路燈下等着,仿佛一座不會動的雕塑。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再也堅持不住,失去了意識,往下一倒,跌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真是很冷,那身體沒有半點溫度,凍得我本能的想要推開他,離他遠一些。誰知他一用力将我摟得更緊,我隻能作罷,陷入黑暗的睡夢中。
我是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驚醒的,疑惑的睜開眼,季姐怎麽在房間裏?
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聽見瞿墨的聲音,“季姐,帶小姐去洗漱,然後下去吃早飯,一會兒讓她在園子裏曬曬太陽。”
瞿墨也在?
我順着聲音看着,瞿墨躺在不遠處的躺椅上,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明明很冷的天,他卻連隻穿着單薄的長袖體恤,連外套都沒穿。
瞿墨生病了?我愣愣的想。
身上一沉,季姐給我披好衣服,依言扶我倒洗手間洗漱,然後帶着我到樓下吃早飯。
剛出門,劉叔迎面走來,看到我時候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從我旁邊走過。
不一會兒,劉叔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墨少你這又是何苦?一直縱容她這樣折騰,何時是個頭。”
“到我縱容不動的那一天。”
瞿墨的語氣很淡,就像談論今天的天氣。
不知怎的,我鼻子有點堵,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吹了風,也有些感冒。
“小葉啊,不是我說你,你平時折騰折騰也就算了,可再别像昨天那樣。你不知道墨少怕你掉下來,在下面守了你幾個小時,山裏晚上多冷啊,隻有幾度吧,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就是鐵人也受不了哇。”
季姐在一旁碎碎念,我懶散的攪着碗裏的粥,她說了一通見我沒反應,搖頭歎氣的去廚房忙活去了。
我手停下來,視線穿過客廳落到外面的花園裏。隻要他一句話放我走,不就沒這些事了麽。
瞿墨好不容易燒退下來,沒兩個小時,又燒起來。劉叔和季姐不時跑上跑下,一通忙活。我蜷縮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着外面發呆,太陽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意外的沒有睡意。
山中一日,世下百年,幾乎停滞的時光讓我也變得呆滞起來,思維也遲鈍了。不睡也不逃跑的時候,我就這樣坐着發呆,什麽也不想。
“小葉,墨少讓你上去。”
我收回心神,站起來,緩步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