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一熱,強裝鎮定的說道,“問我做什麽,你不是體驗過。”
“咳咳咳……”
秦牧言一口水果嗆在了喉嚨上。
勝利的喜悅蓋過了尴尬,我終于在和秦牧言的口舌之争中赢了一回。
秦牧言半躺在床上,神情幽怨的盯着我,“一代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小葉子,恭喜你出師了,從此在不要臉這一項上你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我掃了他一眼,“不敢當,隻要能超過你就行。”
秦牧言作西子捧心狀,幽怨的神情變成了悲憤,“天要滅我啊,你搶走我男人不說,居然連我的必殺技都不放過,禽獸。”
我沖他眨眨眼睛,甜甜一笑,“放心,我不會禽獸你的,我有墨少足以。”說晚探身拿過桌上的水杯,遞到他面前。
秦牧言連連搖頭哀歎,“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我還喝什麽水啊,人間太絕望,我要去天堂。”
愛喝不喝,不喝拉倒。我端着杯子站起來,就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天堂不錯,也不需要用手,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轉頭看去,瞿墨雙手插兜站在門口,唇角的幅度彎處一抹極淡的笑意。也不知他何時來的,我疑心開始和秦牧言鬥嘴的話都被他聽了去。
手上一松,秦牧言坐起來自覺的拿過我手上的杯子,忿忿不平地說道,“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我看着瞿墨走過來,嘴角無意識上揚,“不是在上班麽,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瞿墨掃了一眼秦牧言,“我不來,你還不得被他欺負得死死的。”
我正要說話,就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秦牧言又一次被嗆住了,咳個不停。
我忙要去拿紙巾給他擦水,瞿墨眼尾就那麽輕輕一掃,我隻得幹笑着縮回手。
秦牧言隻得自己伸手拿紙巾去擦噴出來的水,一邊擦還一邊委屈的瞪我,俊臉漲得通紅,模樣别提可笑。我猜他其實想瞪的瞿墨,可他不敢。
秦牧言眼眶泛紅,可見這一次比上一次嗆得還很。他終于停止咳嗽,馬上開口說道,“你哪知眼睛看見她被欺負了?明明是我被欺負得死死的好不好。不帶你們這麽欺負人的啊,一個專挑痛處下手不夠,還來一個補刀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他欺負我瞿墨出來補刀的時候他怎麽不說這是欺負人呢。
我極力忍住大笑的沖動,可眼睛裏的笑意怎麽都掩蓋不住,很是狗腿的拉過凳子讓瞿墨坐。到底還是抑制不住得意的心情,沖秦牧言丢出五個字,“就是欺負你。”
秦牧言冷哼一聲,涼涼的說道,“得意個什麽勁兒,那個待遇我也是有過的。判斷一個男人的品格就是看你的前任,小心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話音未落,我明顯感覺到瞿墨身上的氣息一冷,雖然表情沒變,可顯然心情不那麽美好。而他的心情直接影響到整個房間的氣氛,原本很好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起來。
秦牧言自然也感覺出來了,不過他一點都不慌,就像不知道一樣,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你看我都沒告訴他,他都還來看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很靠譜。”
來自瞿墨身上的低氣壓頓時消失了,房間裏的氣氛又恢複如初。
秦牧言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在心裏給秦牧言點了個大大的贊。這臨場發揮的能力,這力挽狂瀾的手段,我給99分,少一分怕他驕傲。
不過鬥嘴鬥習慣了,見他一翹尾巴,我又忍不住打擊他,“可是啊,再靠譜也跟你沒關系,可是我的。”光說不算,我還伸手挽住瞿墨的胳膊,對秦牧言彰顯使用權。
秦牧言恨得牙癢癢,這次不敢再亂說話,礙于瞿墨的威懾力敢怒不敢言,哼了一聲後轉過頭去看瞿墨,“墨少,你也不管管她。”
瞿墨不以爲意的說了一句,“我不覺得這有問題。”
我臉上一熱,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确實有些恃寵生驕,正要松開手,瞿墨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怔了一下,意會到他的意思,心裏一暖,正要松開的手反而挽得更緊了。
雖然在秦牧言面前秀恩愛确實不厚道,就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可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太好了,怪不得有那麽多現任都喜歡到前任面前刷存在感啊。
“笃笃笃。”
敲門聲後,護士的聲音響起,“葉小姐,準備開始治療了。”
我松開挽着瞿墨的手,對瞿墨說道,“我先去了。”
躺在病床上,護士将一個木盒子放到我小腹上,很快肚子裏面熱乎乎的,舒服極了。有煙霧從盒子的小孔裏冒出來,艾葉的味道。
護士見我好奇,給我解釋,“這叫艾灸,能夠溫經通絡散寒除濕,調理氣血行氣活血,還能宣痹止痛。像你體内濕氣厚重,宮寒血滞,最适合不過了。”
我恍惚想起以前劉叔是說過我有宮寒之症,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因爲每次生理期的時候,都會痛得一身冷汗。隻是,瞿墨是怎麽知道的?
随着時間推移,小腹裏的暖氣散發到身體各個部位,通體舒暢。聞着中藥的味道,全身懶懶的,不知不覺就想睡覺,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護士笑着說道,“你睡一會兒,時間到了我叫你。”
“嗯,謝謝。”
我閉上眼,很快大腦就陷入一片混沌。
意識飄渺中又回到了那個地下室。還是那個大理石砌成的池子,我站在中間,看着爬升的水沒過腳背。隻是這一次,不再冰冷,熱熱的水一直淹沒到我胸口。忽地腳下一輕,整個人漂浮起來,被溫暖包裹。
我呢喃出心中那個名字,“墨少。”
“我在。”
轉頭看去,瞿墨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看着我,眼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比身下的水溫還暖,驅散了心底最後一絲寒意。
我望着他的眼睛,迷失在他的柔情中,從未有過的安心。
不知多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見一個男人在說話,“希望這一次你能夠得償所願,不要悲劇重演,你和他好好在一起,不要再放手。”
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打死也不放。”
*
醒來的時候房間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艾葉的味道,肚子上的木盒子不見了,身上蓋着被子,看來是艾灸完了。
意識慢慢回籠,人也漸漸清醒過來,這才注意到旁邊站着的人影。我眨了眨眼睛,原來是秦牧言。
秦牧言懶懶的靠着牆,雙手環抱在身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見我醒了,嘴角一勾,臉上又挂上招牌的痞笑。我不以爲意,下意識的就往他身後看去。
“别找了,瞿墨回公司去了,這會兒你可沒有幫手了。”秦牧言涼涼的說道。
我收回視線,坐起來睨了他一眼,“不需要幫手我也能完敗你。”
不知道是艾灸的原因還是因爲睡了一覺,這會兒感覺通體舒暢,從來沒這麽舒服過,整個人都充滿了活力。
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問秦牧言,“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你去買?”秦牧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我一眼,往外走,“我可不敢勞您大駕,要讓你男人知道了,我可以直接去死了。”
我噗嗤一笑,“怎麽不說是你男人了。”
秦牧言頭也不回的說道,“就算我現在什麽都沒有,我還有自知之明。”
我幾步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什麽叫什麽都沒有,亂說。雖然你失去了一棵大樹,可還有一整片森林。”
“嘶……”回應我的是一聲抽氣聲。
原來是我不小心拍到他傷口了,抱歉的對他一笑,“手滑,手滑。”
秦牧言緩過來,回頭瞪了我一眼,“你這是落井下石趁機報複,嫌在我心上捅刀子不夠,還在我身上留下傷痛,虧我對你那麽好,真沒良心。要不是我,這痛的還不知是誰呢。”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是給我背鍋一樣。
我正要開口反駁,話湧到嘴邊忽然怔住了,腦裏有東西閃過,伸手一把拉住秦牧言,“你說清楚,什麽叫要不是你痛的就是我。”
秦牧言身上一僵,随即恢複自然,甩開我的手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是我大度,把瞿墨拱手讓給你,現在作威作福的是我,心痛又身痛的就是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秦牧言走進茶水間,這個解釋太牽強了,爲什麽我覺得秦牧言話裏有話,這話說的是昨天的事,而不是瞿墨這茬兒。
當時事發突然,加上事後注意力一直在秦牧言身上,都沒時間去想到底怎麽回事。被他這一提醒,再仔細一想,我才覺出不對。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倒下去的同時聽見的撞擊聲,緊接着秦牧言倒地。
我一直認爲秦牧言被打是那個女人做的,可現在想來如果不是秦牧言推了我一把,那被打的人就是我。
所以,那人分明就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