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
我轉頭看去,是瞿墨的私人醫生劉叔。
劉叔臉上永遠帶着那副溫和的笑,“葉小姐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感激的對他笑笑,“謝謝,已經沒事了。”
劉叔點了點頭,“那就好。我看你身體處于亞健康狀态,一定要注意休息。”
“嗯,謝謝。”
正說着,一陣頭暈眼花,我連忙扶着旁邊的欄杆。
劉叔關切的問道,“葉小姐是不是常常會覺得頭暈乏力,還會惡心?”
眩暈感很快消失,我詫異的去看劉叔,“你怎麽知道?”
劉叔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我給你把過脈,發現你有些内分泌紊亂,一定要注意休息。”
我臉上不禁一熱,中醫也太神奇了吧,連這個都能通過把脈知道啊。
劉叔笑笑,“葉小姐不用不好意思,醫生面前無隐私,不知道是不是你近期服用了什麽藥物,上一次我給你把脈還是正常的。”
緊急避孕藥?我不自然的笑笑,“嗯。”
“緊急避孕藥是不能作爲常規避孕手段,副作用非常大,而且短期之内不能連續服用,所以爲了身體健康還是使用常規避孕吧。”
我臉上熱得更加厲害,劉叔這是透視眼嗎,居然連我在想什麽都知道。
“另外,葉小姐有嚴重的宮寒,平時要注意保暖,适當進補,不然以後在生育方面會有不足。”劉叔說到這裏,表情變得遲疑,“我看你氣血兩虧,不知道是不是……”
“不是。”我一口打斷他,說完才察覺到自己失态了,解釋道,“以前生病做過一個手術,沒有恢複好,所以一直有些氣虛。”
劉叔恍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我再次道謝,然後急忙回到房間。房門關上,打開衣櫃去拿衣服,想起瞿墨的那個決定,心理堵得慌。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剛才急着回房沒有注意,這會兒才覺得沒對,一路上沒有看見陳叔,也沒有看見劉媽,往常這個時候應該在廚房忙碌的張曉靜也沒有看見。
我手一僵,不會已經走了吧?
這下我也淡定不了了,取下衣服胡亂套上走出房間,去敲劉媽的房門,手一落到門上,門就開了。裏面空空蕩蕩的,一點私人物品都沒有,就像我剛住進來時一樣,隻有标配的桌椅床和衣櫃。
我當即轉身去推張曉靜的房門,門沒鎖,一推就開。
坐在床上的張曉靜擡起頭來,看見是我,眼睛一亮,“葉子,你沒事了?”
我松了口氣,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我還以爲你走了。”
張曉靜看了我一眼,“我是要走,這不,正收拾東西呢。對了,正好你醒了,我還有事要交代你。”
我這才看見床上都是她的衣服和用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曉靜已經站起來拉着我走出房間,“之前我還擔心走了廚房沒人可怎麽辦,還好秦牧言說你會做飯,我就放心了,這段時間我不在,廚房的事情你就先幫我頂一下。”
“一段時間……”我大腦一片茫然,不是被炒鱿魚麽?
張曉靜歉意的笑笑,“是啊,不好意思。本來你工作量已經很大了,我還要讓你做飯。我也是沒辦法,早上終于打通了家裏的電話,昨天晚上我老家的房子被大風吹倒了,我媽傷到了,現在在醫院,我得馬上回去看看。”
我一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張媽怎麽樣,在哪個醫院?要緊嗎?有沒有傷到?”
張曉靜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關心她媽媽。
見她這個反應,我很快就明白過來是自己失态了,按常理來說我和張曉靜的媽媽沒有見過,不應該這麽擔心。我有些尴尬的笑笑,“之前聽你說過她的事,很感動,所以就問問。”
張曉靜笑笑,“謝謝關心,在老家的醫院,墨少已經讓人去了,我還是要親自去照顧她,順便看看怎麽安置她。”
我想也不想就說道,“那你要不要把她接來?”
張曉靜歎了口氣,“我還在考慮。之前去向墨少請假的時候,他也這樣說,讓我把她接過來。可我媽媽那個人固執得很,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我心裏一怔,瞿墨也是念張媽情的吧。隻是張媽怎麽會不願意呢,既然她舍得讓自己的女人來接替自己繼續照顧瞿墨,她爲什麽不願意來?難道當初我離開墨園之後,還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回過神來,我和張曉靜已經站在了廚房中。
張曉靜從上方的櫥櫃裏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我,“墨少口味很小衆,這上面記錄的是他的飲食習慣,哪些吃哪些不吃,怎麽做吃怎麽做不吃,你做菜的時候一定要按照上面的來。如果有什麽不确定的,随時給我打電話。”
我接過來,随手翻了翻,擡起頭來對她說道,“嗯,别擔心,我以前在飯店做過幫工,應該勉強能夠應付。你就放心回去看你媽媽。”
張曉靜給我一個感激的笑容,“我就是趕時間,張子還在停車室等我。”
我放下本子和她一起回到房間,幫她一起收拾行禮。張曉靜帶的東西不多,隻是日常用品,很快就收拾好了。箱子拉上,張曉靜站起來拍拍箱子,“好了,我走了。”
我提起箱子,“我送你。”
“不用,你也受了傷,好好照顧自己。”張曉靜從我手上拿過箱子,有些赧顔的說道,“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開始下雨我就知道了,去找陳叔拿鑰匙給你開門,可是被秦牧言攔下來了,所以……對不起啊。”
我笑着搖搖頭,“沒事,這事跟你沒關系,再說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張曉靜看了我一眼,聲音一低,“你不知道,墨少抱你出來的時候發了很大的脾氣,那張臉黑的……”她打了個寒顫,“連秦牧言湊上去都沒有給好臉色,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對了,劉媽當時就被辭退了,雖然沒說陳叔什麽,不過一早就讓陳叔回瞿家老宅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随着張曉靜的話再次起伏,我的内心是震驚的,腦裏閃過秦牧言的那句話——對我送的這份大禮還滿意嗎?
張曉靜看我的眼神裏多了幾抹狐疑,“你和墨少之間,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想也不想就打斷她的話,“墨少生氣大概是因爲陳叔沒有事先知會他吧。”一定是這樣的,就像瞿墨對我說的那樣,沒有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
“也是。”
張曉靜釋然的點了點頭,“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廚房裏的事就拜托你了。”
*
送走張曉靜,我心情複雜的回到一樓,剛走到客廳,就看見瞿墨和劉叔一前一後往外走,我張張嘴,還沒開口,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處。
我還在遲疑要不要問他們需不需要在家吃午飯,很快,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同時,門外還有其他聲響傳來。
我提腳往門口走,很快就發現那聲音是從花房的方向傳來的,走出門口沒幾步,遠遠就看見之前的花房已經成爲一片廢墟,幾個工人正在清理。
“修建這個花房的公司是完了。”
秦牧言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本能的轉過頭去,對上一雙戲谑的眼。
“秦牧言,你爲什麽幫我?”我定定的看着秦牧言,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可他沒有一次正面回答過。
秦牧言和我對視半響,收了笑,“禮尚往來。你沒有将我劈腿的事情告訴瞿墨,我也不能看你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而無動于衷,是不是。”
我搖搖頭,“不是,你騙不了我。雖然我現在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這個原因。就像當初你處處設計我陷害我,也不是因爲瞿墨。因爲,你不愛瞿墨。”
“那不重要。”秦牧言盯着我的眼睛,視線一下子亮得吓人,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重要的是,你愛瞿墨。”
如果說張曉靜的話是一塊石頭扔到水裏泛起漣漪,秦牧言這句話就是一顆炸彈投進裏湖裏,平靜的湖面頓時驚濤駭浪。
我連連搖頭,移開眼,下意識的否認,“我怎麽可能……你在開玩笑麽……”
“我有沒有開玩笑你自己知道。”
秦牧言不容我躲避,“你覺得你隐藏得很好,可你的眼神騙不了人。“
我無意識的笑笑,臉上沒有半分笑意,“這是我聽過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我要是真的愛瞿墨,你還會幫我。”
“不要忘了當初你爲什麽離開墨園。”
秦牧言丢下一顆更大的炸彈,炸得我三魂去了七魄,大腦一片空白。很久,才木然的吐出一句,“你什麽意思?”
“不要以爲送走了小易就萬事大吉,一切才剛剛開始。墨園爲什麽會被毀?爲什麽瞿墨會認不出你來?僅僅是因爲他沒見過你?”秦牧言搖搖頭,眼中流露出悲憫的神色,“說到底,還是你太天真了。你以爲置之死地而後生,卻不知道别人早就堵死了你唯一一條後路,瞿墨最恨就是被欺騙。”
明明盛夏流火,我卻如墜冰窟。
“你到底是誰?”
“棋子,一顆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