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謝。”
雖然不知道張曉靜爲什麽見面就釋放出友好和善意,對初來乍到的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我打開衣櫃将箱子放進去,到洗手間上了個廁所出來,擡手看表已經過去7分鍾了,不再耽擱離開房間去客廳。就算張曉靜不提醒,我也不能遲到,有瞿墨的授意,我毫不懷疑超過十分鍾還沒出現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懲罰等着我。
在最後一分鍾,我出現在客廳裏,陳叔看了看表,沖我點了點頭,“很好,在瞿家做事首先要記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守時。記住,永遠不要讓别人等你。”
我點頭表示知道。
“跟我來。”
陳叔在前面帶路,我跟在他後面走出别墅,來到花園後面的小屋。陳叔推開門,我看見屋裏分門别類擺放着很多工具和清潔用具。
陳叔的聲音适時響起,“這是雜物房,以後你做衛生之前都先到這裏來拿工具,做完之後将工具清洗幹淨之後,再還到這裏來。現在你可以去拿抹布和水桶。”
我走進去在架子上方分别取下兩根幹淨的抹布,一根拿在手上一根放在桶裏,又從旁邊的擱物架上拿了一個水盆和水桶,這才回到門邊。
拿上工具,陳叔帶着我再次回到客廳,站在開始的位置。“要做一個合格的清潔工并不難,一是效率,二是幹淨。合格的清潔工會在雇主回家之前做好衛生,無論墨少回來與否,我們都要在他回家之前完成家裏的清掃工作。”
陳叔擡手看了眼表,“現在是三點半,離墨少的下班之間還有一個半小時。”他放下手看着我,“五點我來檢查,一個半小時足夠你将地下室兩層樓的地闆抹幹淨。”
聞言我眼睛蓦地睜大,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在開玩笑麽,剛才張媽帶我去房間時路過負一樓看見的那個開放的娛樂室都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米,這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别說其他空間加起來,就那娛樂室的地闆擦一遍都要半個小時。現在他說的是兩層樓總共一個半小時,就是兩個小時都夠嗆。
陳叔看着我,表示我沒有聽錯。
“六點準時吃飯,十分鍾後晚餐結束。在這裏沒有做到一半的說法,所以能不能趕上晚飯,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按時完成裏。瞿家不會苛待傭人,但也不養閑人。”
這哪裏是不養閑人,簡直是要超人了。
我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抓緊時間問關鍵問題,“所有房間都要打掃嗎?”
陳叔點頭,“是的,除非房間有人,任何房間都能打開,當然爲了以防萬一,你可以先敲門,沒人的話再進去。”
“好,謝謝。”
時間寶貴,我轉身就往地下室走,直奔負二樓。
傭人房一般都是地下室,既然我的房間在負二樓,那麽保姆司機的房間也應該在負二樓。傭人房間因爲家具陳設的關系,裸露在外需要擦的地闆并不多,做起來比公共區域快得多。
我的房間在最盡頭,我從那間屋坐起,爲了更大限度的利用時間,同時拿了兩根帕子,左右開弓,第一遍和第二遍同時進行。跟打仗一樣争分奪秒,不敢歇息。
做完負二樓的四個房間和走廊花了三十分鍾。借着擦地的功夫,我也熟悉了負二樓的格局。負二樓除了一個停車庫,還有四個規格一樣的房間。由此看來瞿家有四個傭人。不過顯然陳叔不在此列,常規來講,管家都住一樓,隻有傭人才住地下室。看來除了我和司機保姆,還有一個,隻是不知道去哪裏了沒在。
負一樓是大頭,除了我之前看到的超大娛樂室,還有酒窖,家庭影院,粗略估計有一百五六十個平米。一算我就知道懸了,尤其娛樂室需要把椅子搬開再做。
饒是這樣,也不敢耽擱,盡人事聽天命。先做酒窖和家庭影院,最後才是那個費時費力的娛樂室。
娛樂室的地擦到一半,我已經快要虛脫了,幹脆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擦。老實說,在到美亞做清潔工之前,我在飯店酒店都做過,連續上幾個連班也是有的,自認爲能夠吃苦也不怕累。可和現在比起來,才發現那些都不算什麽,隻是小菜一碟。
做到最後一點體力差不多消耗殆盡,沒有力氣左右開工,速度也慢下來,完全是憑借毅力支撐到最後。然而,做完一看,還是超過了十分鍾,剛好是晚餐結束的時間。
我癱軟的坐在地上,直到聽見腳步聲才站起來,陳叔出現在樓梯口,走下來在我面前蹲下,用食指在地上一擦,伸到我面前。
我看見上面有一粒很小的灰塵,冷冰冰的聲音在過道裏響起,“全部再做一遍。”
這麽那麽久的清潔工,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勝任不了這個工作。我擡頭無語的看着天花闆,瞿墨的目的達到了,你不是能嗎,我就看看你有多能。
晚飯是沒有了,索性也不急了,這次慢慢的做,跪在地上仔仔細細的将整個負一樓和負二樓的地又擦了一遍。這一次,連邊邊角角都不放過,恨不得一手放大鏡一手抹布。我毫不懷疑要是再達不到陳叔的要求,将會有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直到陳叔滿意爲止,畢竟瞿墨當時強調了“合格”二字。
等到地上一塵不染的時候,腰已經直不起來了,擡手看表,這一次比第一次的時間還久,整整用了三個小時。
陳叔再次出現,這一次他檢查的是家庭影院的椅子下面,我膽戰心驚的看着他仔細的看着手指頭,生怕又聽到那四個字。
好在這一次他終于點了點頭,嘴裏說出的話從“再做一次”變成了“明天繼續”。
清洗帕子的時候,我看見左右手掌上各一個大水泡,是擦地時太快太用力,被帕子磨出來的。
又累又餓,回到房間,床上多了一套寝具。我顧不上看,鎖好門直奔衛生間,匆匆洗了個澡,全身無力的癱軟走出來往床上一躺,跟屍體一樣,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明明很累,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因爲太餓,不僅餓還渴。從踏進瞿家大門到現在,忙了大半天,連一口水都沒撈着喝的。本來昨天就沒吃飯,今天又是一天滴水未進,再加上三個多小時的高強度勞動,說餓得前胸貼後背也不爲過。
所以那句話怎麽說來說,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空着肚子的人連傷感都沒有資格。因爲感傷也需要力氣,我現在隻想吃東西,準确來說,更想喝水,嗓子就像要冒煙兒一樣。
我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想着等大家都回房睡了外面沒人的時候出去找點吃的。可時間就跟停滞一樣,我都不清楚是因爲睡意還是因爲低血糖有些暈厥,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混沌。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忽然被敲門聲驚醒,我掙紮着爬起來,走過去拉開門。一瓶水出現在面前,“我想你應該需要這個。”
我眼前一亮,如獲至寶地從張曉靜手裏拿過水,擰開往嘴裏倒。半瓶水下去,饑渴感才消失,停下來對張曉靜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張曉靜搖搖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得罪墨少了?”
我往牆上一靠,看着手裏的水,搖了搖頭。
“那陳叔怎麽這麽對你。”張曉靜不解,“之前的保潔就算打碎了東西,陳叔也隻是讓她下次小心,沒有讓她賠償也沒有懲罰她,更别說不讓她吃飯。”
我同瞿墨之間的糾葛是不能對外面說的,面對張曉靜的詢問,隻能語焉不詳的說道,“我欠墨少人情,這是應該的。”
見我不願意說,張曉靜也沒再問,隻是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這會兒廚房也沒有吃的了,大門也上鎖了。”
我正點頭,手上忽然一空,一個稍顯刻薄的聲音響起,“好哇張曉靜,你居然背着陳叔給她送吃的。”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很瘦,手上拿着我剛才喝過的水。
張曉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無奈的看着她,“劉媽,這隻是一瓶水不是什麽吃的,麻煩你看清楚好不好。”
這應該就是瞿家原本的保潔,我扯出一抹笑,和她打招呼,“劉媽。”
劉媽輕蔑的掃了我一眼,對張曉靜說道,“管家可說的是任何東西,不要仗着你和墨少的關系就可以亂來。”說完推開我對面的房門,下一秒房門砰的一聲在我面前關上。
張曉靜搖頭歎了口氣,“這個劉媽。”
劉媽的話讓我明白陳叔的意思,自然,陳叔的意思就是墨少的意思。我扯出一抹笑容,不讓她難做,“謝謝你,不過不用爲了我得罪墨少。”
張曉靜拍拍我的肩旁,“沒事,墨少不會因爲這點事情把我怎麽樣的,我可是關系戶。”
果然,和我猜測的差不多,張曉靜并不是普通的廚師。她年輕美麗,在她身上看不出一點傭人的自覺,原來是真的和瞿墨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