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
看着室内陌生的一切我使勁兒的回想,然而想不起來挪動過,腦海裏全是纏綿的畫面。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瞿墨做了多久,因爲在我體力不支昏睡過去的前一秒,他還在不知餍足的索取。
視線落在衣帽架上那件黑色西服時停了下來,那自然是瞿墨的衣服。鼻息間都是瞿墨的味道,這裏應該還是他的辦公室,隻不過是供他午間休息的地方。
應該沒差,因爲被子下的身體除了酸軟得厲害以外沒有任何不舒服,清清爽爽,顯然是清洗過的。
我坐起來,因爲低着頭,一下就看見胸前一片青紫,那是激情時留下的痕迹。臉上驟然發燙,還是忍不住拉開被子看去,這樣的痕迹全身都是,沒有一片完好的肌膚,看上去慘不忍睹。我一把拉高被子當自己裹住。
人有些懵,心心念念的事情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實現了,而我還沒搞懂到底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不過是來送個飯,然後自己被人當飯吃了。
老天開眼了?!
“醒了?”瞿墨的聲音忽然從身旁。
猛地轉過頭,剛才竟然沒發現,瞿墨就躺在我旁邊,此時一臉餍足的望着我,眉眼中是少有的溫和,全然不是平日的冷漠疏離。
我往旁邊縮了縮,瞿墨嘴角輕勾,眼中有笑意閃現,“現在才來害羞是不是晚了?”
低沉的聲音讓我臉上更紅,看到自己的衣服在旁邊桌子上,伸手拿過來擋住身前就往旁邊的浴室裏跑去。
迅速穿好衣服,這才敢向鏡子看去。還好今天穿的是長袖襯衣和褲子,到處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除了那張臉紅得過分以外看不出任何異常。
我打開水龍頭,撲了兩把冷水在臉上,慢慢平靜下來,人也回到現實中來。
視線不經意一掃,被台盆上一個手工杯攫住,那個杯子,有些眼熟。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揉了揉眼睛,不是做夢,那裏确實有個熟悉的杯子,我沒有看錯。
我不可置信的拿起來,翻過來,杯底有一個黑點。
“小姐,你看這裏沾了個髒東西,你重新做一個吧,我不收你錢。”
“不用了,這個地方也看不見,沒關系的。”
腦海裏浮現出和陶藝吧老闆的對話,我看着那個黑點,這個我沒有去取的杯子,怎麽會在瞿墨手上。
我猛然想起我那個手機還是他還我的,這麽說是手機在他那兒時接到了陶藝吧老闆的電話,從而去取了杯子。就算那樣,這個杯子對他不具備任何意義,怎麽會留下來?
“因爲他對姐姐好。”
小易的話冷不丁出現在腦海裏,瞿墨他難道真的……
我不敢想,腦海裏突然跳出另一個聲音,将美好打破。
“不要騙我。”
身上一僵,心底彌漫出來的澀意揮之不去,再也呆不下去,擦幹臉上的水往外走。
打開門的同時,一道目光瞬間落下,我低着頭不和他視線對接,“我,我先走了,去接小易。”不等他開口,人已經挪到門邊,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裏果然是瞿墨辦公室裏的休息室,我走到沙發邊拿了包,看到桌上的飯盒時目光一滞,然而隻是一瞬,我就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一切,都像一個美好的夢,那麽虛幻而不真實。以至于坐在出租車裏,整個人還是懵的。
今天這事兒從頭到尾都發生得那麽突然且莫名其妙。然而對我來說莫過于天上掉餡兒餅,簡直是瞌睡遇到枕頭,倒黴了這麽久終于老天站在我這邊了一回,給我開了個外挂。
安靜的車裏突然響起音樂聲,我吓了一跳。
音樂是從我包裏發出來的,我打開包翻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高轶飛的名字,再一看時間,居然4點了。整個人瞬間清醒,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此時我應該在家裏準備工作餐的事。
忙接起來,不等他開口先道歉,“不要意思啊,我有點事兒沒在家,現在去接小易,你看試菜能不能改明天下午?”
高轶飛一愣,“你沒在家?”
聽這話我也愣了,所以他不是因爲被我放鴿子給我打電話?
正納悶的時候就聽高轶飛爽朗一笑,“我不知道你沒在,還以爲你準備好了,正想跟你道歉說去不了了,派人過去取,既然這樣那就明天吧。”
挂了電話,我籲了一口氣,讓師傅改了個地址,直接去幼兒園。
*
回家的路上小易一直在看我,又不說話。
當他又一次看我的時候,我不由得問他,“怎麽了?”
小易停下來,揚起小腦袋看着我,“辛月姐姐來電話了麽?”
我一愣,也停下來,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提起辛月,“沒有啊,怎麽了?”
小易低下頭繼續往前走,“我看你一直在笑,還以爲是辛月姐姐有消息了。”
被他這一說,我才意識到從嘉禾集團出來之後,我的嘴角一直無意思的上翹着。看着小易的背影,我臉上微微一紅,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兩步趕上去走到他旁邊和他并排前行。轉移話題,“你想辛月姐姐了嗎?”
小易點點頭,“嗯。”
我從他語氣裏聽出了難過,摸摸他的頭,安慰他,“等等吧,等她在外面安定下來肯定會給我們打電話的,要是可以,到時候我帶你去看她。”
大人們習慣了聚散無常,就算傷心也能很快适應。可孩子卻不,要他們接受分離,是一個殘忍而漫長的過程。這幾年辛月和我們就是一家人,家人的離開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而我竟然沒有發現小易的失落,真是粗心。
吃過飯打掃衛生的時候我破天荒沒有讓小易坐在旁邊休息,在推開辛月的房門時朝他招招手,“來吧,我們一起打掃辛月姐姐的屋子。”
小易眼睛一亮,快速走過來。
說是打掃,也不并不敢讓他怎麽用力,隻是給了他一根帕子,讓他把書架上的灰擦一擦。
“姐姐,你給辛月姐姐留着房間是她還會回來嗎?”
我用拖把撐着地直起腰來,打量着熟悉的擺設,“不知道,我隻是想萬一她要回來還能有個地方住。”
其實我知道辛月不會再回來了,留着這個房間不動,假裝她還在一樣。
小易一邊擦一邊看,我也不阻止他,讓他自己慢慢擦,自己則去打掃我們住的房間。擦窗台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往下一掃,瞬間停住。
樓下的街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路虎,從我這裏看去看不到車牌号,可我一眼就能肯定那車是關少陽的車。
原來,想念的不止是我們。
有那麽一瞬間我有沖下去讓他把辛月還回來的沖動。如果不是他逼得太緊,辛月根本不會走,就算要走也不會這麽突然,一定是他做了什麽讓辛月不得不走的事。
隻是辛月走了,他的如意算盤也落空了。
離開窗邊不再看下面,每個人都得爲自己的選擇埋單。如果關少陽知道他那一走會永遠失去辛月,他還會一聲不吭的離開嗎?可能還是會吧。
人啊,算來算去,如何算得清人心?
擦到桌子上時又一次看到瞿墨送來的藥膏,心裏亂糟糟的。瞿墨從來不做無用功,我切到手他卻多送了一隻燙傷藥膏,必定有深意,于是試探着送飯過去,才有了接下來的事。
我應該高興,畢竟再次有了希望,可心裏有種晦澀難明的酸楚。
在穿上戲服站到他面前那一刻,我心裏沒有任何雜念。什麽借種包括小易都全然不在腦海裏,心裏隻有喜悅,仿佛回到舊日時光,他還是那個看不見的墨少,我還是天真無知的歡歡。直到在洗手間看見那個手工杯時,我才驚覺動情的不僅是曾經的我,還有現在的我。
我以爲早已冷卻的心不知不覺再次有了溫度,或許是在他爲我撞開輝哥的車時,或許早在古鎮我不顧一切朝他撲去的時候……
又想到了那個杯子,一個連想都不敢想的念頭悄悄探出了頭。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隻手放在小腹上,聽着小易平穩的呼吸聲,第一次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
命運突然之間向我們展開了友好的一面,工作有了眉目,小易的病再次有了希望,連瞿墨也變得不同起來,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期待那種叫幸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