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則是一本介紹古代飲食文化的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雖然現在各種配料調料齊全,是古時候無法比拟的,但論食物的精緻程度,尤其是大家族裏的吃食,現在遠比不上那時候。
或許是因爲古代的人都無聊,特别是那些深閨大院的千金小姐們,隻能将無處消耗的心思放在吃上?
“小葉子,你居然有兒子了?”
秦牧言的聲音猛然在頭頂響起,我心裏一緊,擡頭看去。秦牧言站在對面,雙手撐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傾,一雙發亮的眼睛在我和小易間來回遊移。
我下意識的伸手摟過小易,搖頭笑了笑,以玩笑的語氣說道,“兒子也得有人和我生才行,這是我弟弟。”
秦牧言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小易,離開桌面的一隻手撫摸着下巴,眼珠快速轉動,眼裏跳動着異樣的光芒。
“找到了,走吧。”
清脆的聲音打破沉默。
我循聲望去,在秦牧言後面不遠處,一個穿着淺紫色長裙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走過去來。長發披肩,五官俏麗,正是上一次在這裏和秦牧言擁吻的那個女孩兒。
女孩兒似乎沒有認出我來,她走到秦牧言旁邊站定,看了一眼我們,轉頭去問秦牧言,“牧言,她是誰啊?”
我沒想到她沒認出我來,不知道是貴人多忘事還是當天躲在秦牧言懷裏,沒有看清楚我的樣子。不過,這對我來說倒是好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牧言收回目光,對上女孩的視線,唇角一勾,臉上浮現出一抹寵溺的笑容,“一個朋友。”女孩兒揚唇一笑,“原來是你朋友呀。哇,你朋友的兒子好漂亮。”
秦牧言的目光再次轉到我身上,帶着探究的味道,我不得不再次解釋,“這是我弟弟。”
女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說了句你們好像。然後轉過頭去用撒嬌的語氣對秦牧言說道,“我們不是要去吃飯麽,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吧,人多熱鬧。”
一般的女人在看到自己男朋友和他女性朋友在一起時,首先就會懷疑他們是不是有過什麽,其次就算沒什麽也不希望這個女性朋友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卻沒想到這個女孩是個完全沒心眼兒的。看她的表情和語氣,全然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在邀請我們一起吃飯。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妖精男能夠看上的女人,也不是常人。
我自然不會和他們吃飯,所以在秦牧言還沒開口前搶先說道,“不用不用,我們還有事,你們去吃吧。”
說話的時候,女孩探過身來,想要摸摸小易的頭,誰知被小易往後一躲,女孩的手摸了個空,她也并不生氣,反而看着小易打趣道,“這麽小就知道害羞啦。”
小易靠在我懷裏,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女孩臉上的表情僵了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
我笑着打圓場,“不好意思,他有些認生。”不管她和秦牧言到底是什麽關系,得罪她就是得罪秦牧言,這個時候我并不願意和秦牧言交惡。
女孩拉着秦牧言的胳膊搖了搖,面露祈求之色。秦牧言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話卻是對我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小葉子可沒忘之前還欠我東西吧?”
我苦笑,到現在24個小時都沒有,怎麽會忘?
秦牧言都這樣說了,我不可能再推,隻有還了書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從圖書館到停車場的這一小段路足夠讓大家都認識。女孩叫顧婉,是秦牧言的女朋友。親自從他們口裏證實了兩人的關系,我心情複雜。
一般劈腿的人都恨不得地下戀情瞞得死死的,好不讓任何人知道,可看秦牧言大大方方的樣子,别說一點隐藏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恨不得拿着高音喇叭讓全世界人都知道,如此高調,所以瞿墨知道嗎?
事出異常必有妖,秦牧言到底在幹什麽,這一刻我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迹。
上了車,秦牧言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顧婉想吃什麽。
顧婉側過頭來問小易,“小易想吃什麽呀?”
小易沒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吐出兩個字,“随便。”小小的人兒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樣,看上去就像個小大人,有着不符合他那個年紀的安靜。
也不知爲什麽,小易性子雖然不夠活潑,但也能禮貌回應别人的熱情,可對顧婉卻很排斥,表現出了少有的冷淡。偏生顧婉從第一眼就很喜歡他,對他的不理不睬也不在意,從圖書館出來,一直沒話找話的和他說話。
顧婉不在意,我卻不能不在意,抱歉的對她說道,“你們做主吧。”
“那小易有什麽不吃的嗎?”顧婉還不死心。
車裏的氣氛已經開始有些尴尬了,爲了避免更尴尬,我搶在小易面前說道,“都吃的,他不挑食。”
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小易就用實際行動打了我的臉。
*
顧婉在手機上搜索一通,最終給還是爲了迎合小易的口味選擇了一家機器人餐廳。
門口一左一右站着兩個機器人,在我們往裏走的時候,機器人用電子音說着“歡迎光臨”“祝你用餐愉快”。
顧婉蹲下來指着機器人一臉讨好的對小易說到,“怎麽樣,好不好玩兒?”誰知小易隻是嗯了一聲,卻連看也沒看一眼就往裏走。
我再次歉意的對顧婉笑笑,又對秦牧言笑笑,希望他看在小易還小的份兒上不要計較。畢竟我和秦牧言現在關系緩和了,可他那顆針尖兒大的心,沒有人比我清楚。
餐廳裏随處可見小孩子的身影,興奮的跟着送餐的機器人走來走去,更多的圍着中間台子上正在跳舞的機器人一起扭動着小小的身體。看來大家選擇這裏的原因和顧婉一樣,都是爲裏小孩。
不過高亢激昂的《小蘋果》在餐廳上空回蕩,也帶動裏大人的情緒,很多大人都情不自禁的跟随音樂打着拍子。
靠近中間表演台的位置都坐滿了,秦牧言打了個電話,一個自稱餐廳經理的男人從裏面走出來,把我們帶到了二樓包間。
推開門,機器人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歡迎光臨,祝您用餐愉快。”
顧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挽住秦牧言的胳膊一臉崇拜的看着他,“你怎麽做到的,你真的太棒了!”
難怪顧婉要這麽高興,整個一樓餐廳裏送餐和表演的機器人加起來才3個,我們這個包間裏就有1個。
秦牧言嘴角微彎,看顧婉的眼神裏明顯有着寵愛,“你高興就好。”
餐廳經理親自爲我們倒茶,“請坐請坐,您看今天要吃點什麽。”
秦牧言擺了擺手,說了一句讓我錢包吐血的話,“撿特色菜上。”說完又看了一眼小易,“再來點适合孩子吃的。”
“好的,那你們稍坐,菜很快上來。”
經理走了,等菜的間隙秦牧言閑閑的喝着茶,顧婉繼續不怕打擊的找小易說話,問他喜歡什麽呀諸如此類。小易則翻着剛從圖書館借閱的書,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她的問題,語氣中帶着些許不耐煩。
這還是之前我趁着去洗手間給他洗手時特地囑咐過不能對人沒禮貌的結果,要不然,他連口都不會開。我實在納悶,除開其他不說,顧婉其實是友好親切的,比瞿墨那個行走的冰箱好多了,爲什麽他在醫院時和瞿墨就能夠愉快相處,和顧婉就不行了呢。小孩的心思也難懂。
我喝着茶心裏感概,從沒想過會有和秦牧言坐一起吃飯的時候,不久之前,我們還是服務與被服務的關系,他就不覺得别扭嗎?
菜很快上來了,傳菜的服務員在上湯時手一抖,湯汁灑在雪白的桌布上。服務員的小臉當場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疊聲道歉。
我直直的看着秦牧言,看他要怎麽做。然而,他并沒做什麽,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隻是敲了敲桌面,平靜的看着服務員換桌布。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果然他的惡劣隻針對我一個人。
桌上重新鋪上幹淨的桌布,除了那道灑了的菜撤下去重做,其餘的菜擺了滿滿一桌。這中間,就有一道适合小孩子吃的豆腐羹。
“這道豆腐羹不錯,正合适小易吃。”
顧婉說着伸手拿過小易面前的碗,給他盛了小半碗,放回他面前,招呼小易吃。
直到現在我都還在納悶,爲什麽顧婉會對小易一見如故。看她給小易盛菜的動作,全然沒有一點做作,比我這個當姐姐的還要上心。
我疑惑的去看秦牧言,秦牧言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拿着筷子漫不經心的吃着菜。
小易看着面前的豆腐沒有動,顧婉不解的向我看來,因爲就在不久前,是我親口說的他不挑食。
我讪讪一笑,湊到小易身邊低聲說道,“吃吧,你不是挺愛吃豆腐的麽。”
小易眉頭一皺,“這個豆腐有味道。”
“豆腐當然有豆腐的味道,不然怎麽叫豆腐呢。”顧婉啞然失笑。
小易擡起頭看着她,第一次用很認真的口氣說道,“不是豆腐的味道,是有豆子的味道。”
秦牧言正在夾菜的動作一頓,向小易看來,那目光看得我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