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沒有過接吻經驗,唯一的一次就是給瞿墨下藥那次,可那也算不得吻。然而不會并不代表我就放棄,我像隻莽撞的小獸,憑借本能吮吸着他的薄唇。
耳邊響起抽氣聲,腰上的力道猛地加重,我唇上一痛,緊接着牙齒被強行撬開,一條霸道的舌頭鑽了進來,毫不遲疑地攻城掠地。
腦子裏暈乎乎的,身體裏那陌生而熟悉的空虛感迅速升起。身子越發的軟,隻能憑借本能緊緊的依附着他,不至于滑落下去。
瞿墨緊箍着我的手将我牢牢固定,我瞬間感覺到身下的身體起了變化,臉越發的燙,卻管不住燥熱的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不安的扭動。
“你是在玩火。”
瞿墨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話音未落,我立時察覺到身下的軀體更加緊繃。我渾身一顫,耳邊一聲悶哼。
下一秒,我隻覺得身體一晃,瞿墨徑自站了起來。我隻覺得要倒,一陣頭暈眼花,連忙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
天旋地轉中,整個人被甩到沙發上,随即身上一重。不等我準備好,雙唇被緊緊攫住,呼吸再次被奪去。一股涼意襲來,整個人一激靈,靈台恢複清明,然而隻是一瞬,再次被身體中的焦躁和空虛霸占。
我閉上眼,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身上的人停了下來,我睜開眼,原來是無意中踢落了茶幾上的東西。
瞿墨怔忡的往地上看去,迷離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明,我心裏一愣,也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光鑒照人的地闆上,那個我親手做的杯子四分五裂。
瞿墨身上的氣息頓時變了,空氣中暧昧的情愫就此被凍結。
要遭!兩個字竄進我腦裏。我不甘心就這樣失敗,擡起身試圖将他拉向我。瞿墨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那樣的冰冷,看得我的心漏掉一拍。
沒有感情,沒有溫度,更沒有絲毫情欲的影子,就像再看一具屍體。
我完全懵了,不等我有所動作,一隻大掌毫不留情的将我重重的向後一推。身上的重力驟然消失,瞿墨冷了一身氣息,站起來毫不猶豫從我身上起身離去。
“砰!”
劇烈的關門聲讓我重重一顫。
看着那道緊閉的房門,我很久很久都沒反應過來。明明氣氛那麽好,水到渠成,一切都在朝着期望的方向發展,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因爲一個小插曲而功敗垂成。這是不是應該叫做一個杯子引發的慘劇?
我癱軟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望着天花闆。
頭頂上,水晶燈熠熠生輝,泛着冷光。我打了個寒顫,視線清晰起來。撐着坐起來,低頭看着衣衫淩亂的自己,曲起膝蓋,雙手抱着腿,将自己縮成一團,看着地上那個四分五裂的手工杯。
瞿墨,你是在爲她守身麽?
既然如此在意,爲什麽當初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把她像一隻破布娃娃那樣丢棄?
殺死她然後懷念她,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
……
想到那一夜,那種冰冷徹骨的感覺又來了。我隻覺得冷得厲害,理了理衣服回到房間,走到花灑下擰開水龍頭。
當熱水從頭腳下,冰冷的身體慢慢有了溫度,我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不管過了多久,再次想起那一夜的噩夢,就像又死了一次。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我躺在床上,想起那天推開門時,瞿墨滿臉柔情的摩挲着杯子的樣子,眼睛酸澀得厲害,卻哭不出來。
房間裏忽然響起一陣音樂聲,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那是我的手機在響。我坐起來,從桌子上拿過手機,是何冬芸打來的。
離開美亞之前我們相互交換了号碼,想說有事的時候相互照應,沒想到到這裏之後就和她們分開了。我看了下時間,晚上10點過,應該是正忙的時候,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
我整了整情緒,接起來,“冬芸啊。”
“葉子,明天上午有半天假,會所有免費班車到山下的古鎮,我們要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何冬芸在電話那頭問我。
我看着這個讓我無比壓抑的地方,呼出一口氣,“我倒是想去,可是我明天大概沒時間。”這個地方除了我人都沒有,瞿墨行蹤不定不說,這個時候你讓我去向他請假,我甯願悶死都不願意去。
“真可惜,聽說古鎮上有很多手工作坊,還可以自己做瓷器呢。”何冬芸有些遺憾,還是不放棄,“不然,你去找領班請個假吧,難得來一次,以後大概也沒有機會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算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一點。”正說着,手機裏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誰,過來這裏弄一下,這個怎麽回事……”
話筒裏接着傳來何冬芸的聲音,“請稍等,馬上就來。”
“不和你說了,那邊有客人叫我了,挂了。”
我疑惑的放下手機,那個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啊,到底是在哪裏呢?明明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想不出來索性不想了,被何冬芸這個電話一打岔,我心中湧動的情緒褪了下去,人也平靜不少。想到外面還沒有收拾,雙手捂臉歎了口氣,走出房間。
精心烹饪的晚餐已經變成了殘羹剩炙,我毫不遲疑的将它們倒入垃圾桶。洗手作羹湯這種事,隻有在對方也珍視你的心意時才有意義。
廚房整潔一新,我推開窗,山中吹來的冷風沖淡了室内煙火的味道,原本泛着暖意的廚房再次恢複清冷。
經過客廳時,視線落在地上的杯子上,我蹲下來,一塊一塊的撿起來,放在手裏。看着手中的碎片,神情恍惚。
我親手打碎了送他的杯子,同時也在親手摧毀曾有過的美好記憶。
第二天天剛亮,管家陳叔照例帶着送菜的工作人員進來補給食物。
趁着工作人員往冰箱裏放東西的時候,我叫過陳叔,“陳叔,這裏的衛生都做得差不多了,如果方便的話,今天我想請半天假。”
陳叔看着我面露遲疑,“這……”
我看有戲,馬上說到,“我很快就回來,不會耽誤工作的。”
陳叔看了我一眼,“那好吧,隻是墨少不希望這裏被人打擾,記得來之前我說過的話。”
“好的好的,謝謝陳叔。”
陳叔和工作人員走了,我回到房間給何冬芸打電話,知道下山的班車就在來時的那個小停車場,于是約定半個小時後在那裏見面。
踏出房門,這是我到這裏來的第四天裏第一次離開那棟大房子。再一次看着熟悉的花園景緻,并沒有多大感覺,也沒有了初見時的震驚。
穿過花園向大門口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大門左右各有一個門衛室,裏面各有兩個人,應該是看守這裏的保安。
上一次整個人懵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一模一樣的建築上,沒有注意到其他,我還一直以爲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呢。
走進門口,一個身材魁梧面無表情的男人走出來,打量了我一眼,“葉小姐?”
我點點頭,想來是之前陳叔交代過。
男人暗了一下手中的按鈕,沉重的鐵門打開,我快步走了出去。
鐵門在身後關上,我忍不住回過頭去,鐵門上面,柳體書寫了兩個飄逸的大字——掬園,不知何意。
收回視線,腳步輕快向荷花池的方向走去,壓抑多時的心情被林間的微風吹散,這一刻我覺得這空氣都是自由的。
目之所及處一個人影都沒有,放眼望去,滿池荷花無比清麗。穿過荷花池,順着小路來到停車場,果然有一輛班車停在那裏。
“葉子,這裏。”
是何冬芸的聲音,順着聲音看去,她坐在車上最後一排向我揮手。
我忙走過去上了車,在她旁邊坐下。一起來的李姐和小亞坐在前面打瞌睡,車上還有其他人,大約也是會所的工作人員。
何冬芸用手掩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着她臉上的黑眼圈,會意的一笑,“還有三天就可以回美亞了。”
“是啊,到時候怎麽也要讓領班放我們一天假。”何冬芸說着湊到我耳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會所那邊跟世界大戰一樣,所有工作人員一晚上沒睡。”
我探詢的看了她一眼,她用更小聲的聲音說道,“會所的主人,真的太可怕了。”仿佛爲了印證她的話,話音未落,打了個冷顫。
會所的主人,是瞿墨麽?
何冬芸沒有再說,坐回去又打了個哈欠,精緻的妝容難掩臉上的疲憊,看來真是累壞了。
看她這麽累,我對她笑笑,“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嗯,我眼睛都睜不開了。”
何冬芸剛說完眼睛就閉上了,外面隐約傳來發動機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循聲望去,一輛紅色的跑車從遠處開來。車速極快,轉眼就到了停車場,流暢的車身在空中劃出美麗的線條,放肆張揚,一看就知道開車的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