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嗤一笑,“看出來了,每次擺地攤在同一個地方都不會超過1個月,同一個工作做不過3個月,出門老是看身後,總覺得有人跟着自己。”
辛月點點頭,“我就是怕被他們找到。”說着,她撓撓頭,“不過,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家并不窮,不僅不窮,還可以說很有錢。”
我好奇的看着她,“那你爲什麽要逃出來?”
辛月的語氣蓦然變得傷感起來,“爲了找一個人,一個不存在的夢中人。”
原來,辛月剛上大學時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這場車禍讓她足足昏睡了4年。而這漫長的4年,她都沉浸在一個荒誕卻又無比真實的夢裏,主角是她和一個男人。
在虛拟的世界裏,她和男人經曆了很多事情,從開始的陌生到後來變得熟悉,再從熟悉到彼此有好感,最後變成情侶在一起。開始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那隻是個夢,可後來,她覺得夢中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到最後,完全忘記了真實和虛拟的邊界,徹底的沉淪在男人的溫情中,享受着愛情的甜蜜和幸福。
忽然有一天,男人不見了,她也醒了過來。才發現,她全情投入的,不過是一場夢。她無比恐慌,卻又什麽都不能做。直到半年後的一天,她在網上逛論壇的時候,在某個帖子裏看到一張明信片。她大吃一驚——那是夢中她和那男人到過的地方。
她開始生疑,覺得那個男人說不定真的存在,而父母說她昏睡了4年也是騙她的。于是,她決定到明信片上的地方去看看,可這個時候,她父母突然要她和另一個家族企業的繼承人結婚,婚期就在一星期之後。如果放到幾年前,嫁也就嫁了。像他們那樣的人家,婚姻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
可現在,在知道什麽叫做愛情之後,她怎麽可能再嫁給一個陌生人?更别說整件事情都透着詭異。她立志要查清楚,于是,在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從家裏跑出來了。
“父母震怒,到處找我。離開家的時候,除了證件什麽都沒帶,可我也要生活,又沒有一技之長,還要擔心被他們找到,所以隻能打零工養活自己。”辛月語氣幽然,看着我,“你會笑我嗎?爲了一個不存在的人,放棄順遂安逸的生活?”
我聽得無比感慨,“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堅守的東西,隻要堅守本心,自己覺得值得,就不可笑。”
就像我帶着小易,這麽多年,遭受了無數質疑和恥笑的目光。
“我從來沒給人說起過,怕人說我這裏有問題。”辛月指了指腦袋,“能夠傾述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現在覺得輕松多了。”
我試探着問,“那你找到他了嗎?”
辛月苦笑,“沒有。這幾年我走過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我曾懷疑自己有第二人格,那段荒唐的夢境說不定是我真實經曆過的一小段人生,爲此我甚至去找過心理醫生,可心理醫生告訴我,我很正常。或許,那真的就隻是一場夢吧。”
“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麽不回家呢?”畢竟,有家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這一次,辛月長久的沉默,就在我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雖然我自己都一堆破事擺不平,可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對我說。”
“你放心,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辛月笑着站起來,往外看了一眼,叫了一聲,“呀,天都亮了。”
我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看,果然,天色發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再過一會兒,太陽就會出來,陽光普照大地。
意外得來的三天假期,不可能真的休息,索性趁着這個時候把地攤擺起來。
第二天在家裏收拾了一下,翻出一堆時下最流行的手機周邊産品,和一摞手機膜,準備去夜市擺攤。
剛要出門,辛月下班回來了,表示要和我一起。我推脫不掉,隻能讓她和我一起去。
辛月在去美亞酒店上班前就已經不在夜市擺攤了,她報了夜校,專門學習某個小語種,爲逃離這個城市做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