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18歲開始就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深知像妖精男這種人,怎麽會允許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大意失荊州,隻是這次,我失去的不僅是工作前途,還有小易的性命。
妖精男拍了拍手,“你好厲害,不僅會唱昆曲,連數學都這麽好。”停了一下,歎息似的說道,“人才啊,隻是可惜了。”
“不是人才也入不了您的青眼。”
我第一次正視妖精男的眼睛,四目相對,沒有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
很多時候,害怕并沒有用。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該來的總會來。隻是,想到小易,我無聲的歎了口氣,好在最差也不過是一起死。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的話,地下作伴也不會孤單。
妖精男很快就恢複正常,圍着我轉了個圈,“有骨氣,我喜歡。隻是,你這招對我沒用。”
我心頭一暗,看來是我想岔了,妖精男設局不是爲了戲弄我,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了。
已經這樣了,我心一橫,“狗急跳牆,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關系公諸于衆嗎?”
妖精男笑,從花束中抽了一支藍色妖姬從我臉上掃過,“你覺得我會怕嗎?”
“不怕那你爲什麽要這樣做?”
妖精男嫌棄的将那支掃過我面龐的藍色妖姬丢到地上,黑色皮鞋踏上去,緩慢而堅決的碾軋着,“原本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原來也是個蠢的。就算你曝光了,你覺得有見光的機會嗎?”
我低下頭,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因用力而指尖蒼白。地上,片刻前還高貴美麗的藍色妖姬在妖精男的皮鞋下變成一片污穢。這個世界,不過是站在權利中心的那些人的遊樂場,我同那花沒有區别,任人碾軋而沒有半點反擊之力。
不是不悲怆,隻是小人物的悲怆太廉價,何必還表現出來滿足别人的惡趣味。
擡起頭來,看着妖精男,再一次問道,“你想怎麽辦?”
妖精男高高舉起砍頭的鈍刀,一直不落下來,不就是爲了欣賞我垂死掙紮的狼狽嗎?這麽久也該欣賞夠了。
“你那麽聰明怎麽又會不知道?”
妖精男睨了我一眼,拿出了手機。白色的蘋果6plus,傳說中的腎機。
我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按鍵音響起,三聲之後,我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110嗎?我是……”
“牧言!”
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妖精男的話。
我順着聲音看去,瞿墨站在街邊,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襯得整個人豐神俊朗,氣勢逼人。在他身後,是一輛我不認識的黑色轎車。
不知爲何,看到瞿墨的第一時間,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氣,心裏生出一絲希冀。
妖精男拿下手機,身上的得意之色在轉頭的一瞬間轉化成了滿臉委屈,“墨少,你看,你送我的花!”
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這竟是瞿墨送給妖精男的花!
瞿墨向前走了兩步,在門口停住,“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你要喜歡再買就是了。”
妖精男走過去,心有不甘的說道,“那可是你送我的花啊,怎麽能就這樣白白讓她糟蹋了。總要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輕重,手腳也太不幹淨了。”
瞿墨臉上迅速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在怪别人手腳不幹淨之前,是不是應該檢讨一下自己的保管不當,嗯?”
妖精男明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瞿墨緊接着又說道,“好了,這點事情也值得你費神?你可不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何必同她過不去,她撿到就給她好了。”
我隐隐松了口氣,這大約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妖精男自然比我更能“體察聖意”,嬌嗔的看了瞿墨一眼,那眼神看得我一陣惡寒。
“我哪裏是要和她斤斤計較,你看不出來我是在逗她玩兒麽?我可是爲她好,怕她被花店老闆忽悠。這可是進口的藍色妖姬,100塊錢一朵,可不是那些30一支的便宜國産貨。”
我差點内傷到吐血,他可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啊。要不是瞿墨,隻怕這會兒我已經在警車裏了吧。
擡眼去看瞿墨,瞿墨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出現這一會兒了,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給過我,視線全程在妖精男身上。他看妖精男的眼神和對妖精男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對自己淘氣不聽話的孩子。
這再一次印證了我的判斷,雖然上次沒有親眼看見他們發生關系,但他們真的關系不一般。不然,以瞿墨的性子,怎麽會如此容忍遷就一個人?
正想着,就聽瞿墨說道,“你倒是好心,隻是老闆這會兒都沒出現,可見别說進口價,隻怕連國産價格都賣不出去。銷髒的罪名可不小,老闆怎麽敢買?”
“銷髒”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老闆就是再想買也不敢買了。
是我錯了,怎麽會以爲瞿墨會有好心的時候。面對妖精男時的冷靜在瞿墨面前蕩然無存,想也不想就說道,“就不勞瞿先生費心了。”
妖精男和瞿墨同時一怔。